小路两旁葱茏的菜畦和远处波光粼粼的鱼塘,一种宁静的幸福感慢慢浸润开来。
鱼塘在村子的另一头,被一片小树林半围着。
还没走近,就看见塘边柳树下坐着两个熟悉的身影,旭东爷爷和舅爷。
他们戴着旧草帽,背影佝偻却透着专注。
长长的竹制鱼竿斜斜地伸向水面,浮漂在水面上纹丝不动。
两人放轻了脚步走过去,鱼塘的水面映着蓝天白云,偶尔有蜻蜓点过,荡开一圈圈细小的涟漪。
两位老人脚边的红色塑料桶里,空空如也。
“旭东爷爷,舅爷。”顾禹迟和温蓓蓓压低声音唤了一声。
两位老人闻声慢悠悠地转过头,饱经风霜的脸上刻着深深的皱纹,眼神却依旧清亮。
看到是他们,脸上立刻绽开慈祥的笑容,眼角的褶子都堆了起来:“你们来啦?快坐快坐。”
他们拍拍身边两块垫着旧麻袋的平整石头。
“没钓着了吗?”温蓓蓓听话在石头上坐下,探头看了看空荡荡的桶。
林以凡摆摆手,叹了口气:“唉,今天这鱼精得很,光围着饵转,就是不下嘴,坐了大半天,就钓上来两条小鲫鱼,还没巴掌大,让我给放了。”
语气里满是无奈和一点点不服气。
顾禹迟也在温蓓蓓旁边坐下,闻言笑了笑:“可能天气开始热了,鱼口不好,别急,肯定会有收获的。”
他目光扫过平静的水面,又想起什么,嘴角勾起一丝笑意:“对了,刚才梁婶子给了我们几个自家种的番茄,正宗老品种,酸得带劲,要是钓着了,就用它给您们炖个鲜鱼汤,或者做番茄鱼,保准您们胃口大开。”
“梁敏家的番茄?”旭东爷爷眼睛一亮:“那可是好东西,她伺候菜园子是一把好手,那番茄味儿正,酸里透鲜,烧汤最是提味。”
提起吃的,刘旭东脸上的郁闷散了不少,显然对番茄鱼汤有了期待。
温蓓蓓看着顾禹迟三言两语就哄得两位老人高兴起来,心里也跟着暖暖的。
她安静地坐在一旁,看着两老一少对着鱼塘小声交谈。
顾禹迟不时给两位老人递水壶,或者调整一下鱼漂的位置,动作熟稔而自然。
阳光透过柳叶缝隙洒下,在他们身上跳跃着光斑。
鱼塘边的风带着水汽,吹散了快入夏的燥热,也拂动了温蓓蓓额前的碎发。
时间仿佛在这里慢了下来,没有城市的喧嚣,没有复杂的思绪,只有鱼竿、浮漂、水波,以及身边人平缓的呼吸声。
温蓓蓓的目光落在顾禹迟专注的侧脸上,他正低声跟舅爷说着什么,眼神明亮而温和。
浮漂依旧安静,但等待本身,似乎也成了一种享受。
在这片远离尘嚣的鱼塘边,在阳光和微风里,在亲昵的陪伴中,一种无需言说的安然,如同塘水般,静静漫过心田。
顾禹迟似乎察觉到她的目光,转过头来,对上她的视线。
他没有说话,只是唇角无声地扬起一个温柔的弧度,眼里映着水光和她的身影。
温蓓蓓也回以微笑,轻轻将头靠在了他的肩膀上。
“小白呢?”没见到小白的踪影,温蓓蓓好奇问道。
“我让它去玩儿了,”林以凡摆摆手,脸上带着点又好气又好笑的神情。
“它在一旁各种分析,什么水温、含氧量,鱼群活动模式预测,然后开始不停叨叨叨,什么根据历史数据,这个深度上钩率提升15%,建议调整抛竿角度以优化水底覆盖范围。”
“钓个鱼而已嘛,靠运气就好,图个清静自在,它这一套一套的,听得我脑仁儿疼,干脆让它自己玩儿去。”
顾禹迟闻言轻笑出声,温蓓蓓也忍俊不禁,小白那过于“科学”的钓鱼指导,确实与此刻悠闲的氛围格格不入。
仿佛听到了温蓓蓓他们的召唤,不远处的灌木丛突然一阵窸窸窣窣的响动。
紧接着,一个银白色,圆头圆脑的身影略显笨拙地钻了出来,正是小白。
它那光滑的金属外壳上沾了些草屑和泥土,圆圆的传感器“眼睛”似乎比平时亮了几分,透着一股“探索归来”的兴奋劲儿。
“顾主人,小蓓主人,你们来了。”小白眼睛闪烁着蓝光,开心滚动过来。
“噗!”温蓓蓓第一个没忍住笑出了声,她没想到洁癖狂小白,竟然会让自己这么脏。
林以凡也被它这造型逗乐了,刚才的郁闷一扫而空,指着它笑道:“哎哟,看看我们的小探险家,这是从哪个窝里打滚回来的?”
“正在进行非结构化环境探索与样本采集分析。”小白一本正经地回答,圆圆的“眼睛”扫过众人。
最后落在空荡荡的红色塑料桶上,它的处理器似乎快速运算了一下:“综合当前环境参数,及目标物种活动模型分析,当前上钩概率低于历史平均值36.5%。建议采取以下优化策略:1. 更换饵料类型,试验蚯蚓或商品饵料;2. 调整垂钓深度至1.2-1.5米区间;3. 降低环境干扰,保持静默阈值低于……”
“停停停!”刘旭东赶紧打断它,哭笑不得地挥挥手。
“小祖宗,打住,说了多少回了,钓鱼是享受过程,不是搞科研攻关,你再分析,鱼都被你吓跑了。”
小白似乎“困惑”地歪了歪圆脑袋,传感器闪烁了两下,似乎在理解“享受过程”与“效率优化”之间的逻辑冲突,最终选择了暂时沉默,安静地立在顾禹迟腿边,圆圆的“眼睛”望向水面,像是在进行无声的,深度的内部运算。
顾禹迟看着它这副“思考人生”的模样,忍着笑,轻轻拍了拍它冰凉的金属脑壳:“好了小白,今天不分析,就陪我们坐着,看看风景,感受一下风,行吗?”
小白的传感器亮光稳定下来,发出一个短促的,表示“收到指令”的轻微滴声,然后真的像一尊小小的金属雕塑般,安安静静地不动了。
“乌帝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