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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月后,维纳带着一位年轻人来到了厄尔士,并介绍给了文策尔:“主人,这位先生叫作海德,是来自于布拉格大学的高材生,对拉丁语十分精通,肯定符合您的要求!”维纳十分高兴的向文策尔介绍这位拉丁文老师。

文策尔听完维纳的介绍后开始端详起这个年轻人——海德十分高大,身形挺拔,黑色的卷发下一双坚毅的眼睛与浓密有形的眉毛,以及棱角分明得面庞让海德看上去十分的精神,他的皮肤是小麦色的,这一点便与大多数娇生惯养的学生不同,除此之外,海德的着装虽然质朴简单,但也浆洗的十分干净,这个青年的第一印象就给文策尔一股阳光向上的感觉,一向相信自己直觉的文策尔同意了海德的试课,将卡尔交给海德进行教导。

文策尔的信任并不是空穴来风,鲁道夫二世,他的这位哥哥,在当皇帝的时候把艺术品堆满了整个皇宫,整个帝国境内的艺术家都知道,他们有一个无比慷慨的艺术赞助人是当今尊贵无比的神圣罗马帝国皇帝。

而布拉格则作为鲁道夫表现自己艺术品味的一个示范基地,帝国的艺术家、科学家们大量被邀请到布拉格,布拉格的历史中心,图书馆,只要是有关艺术的领域,鲁道夫便不吝啬金钱,大笔大笔的投入。因此,布拉格也成为当时整个波希米亚王国乃至整个欧洲大陆上领先的艺术与科学中心之一。所以,一个来自于布拉格的大学生的学术水平在外人眼中是含金量拉满,值得信任的。

………………

随着维纳引导海德进入卡尔的书房内,这对师生迎来了第一次碰面。

海德第一眼见到卡尔就被面前这位粉雕玉琢的少年的容貌给惊讶到了,但作为一个十分敬业的人,海德还是赶紧调整好状态十分主动的做起了自我介绍:“你好!卡尔,从今天开始我将会是你的拉丁文老师,我们之间的师生关系会一直持续到你的拉丁文水平超过我!或者你的父亲,文策尔亲王拒绝向我支付课程费用!”海德讲话的声音很大,也很直来直去。

“好的……老师,您请坐”卡尔一时间还不是很能适应海德,卡尔对于这个大嗓门的老师的初印象为——过于亢奋的教授无聊内容的说话直来直去的老师。

但当海德开始授课后,他却显示了其前所未有的细心,海德会时时刻刻的考虑到所教授内容的难易程度以及一个初学者的接受程度,进而不断调整他的授课速度与方式,但是,当海德将今天的内容讲完,卡尔能够完整的将今天学习的内容理解复述下来后,海德知道,他小看了卡尔这个天才的头脑。

当第一节课结束后,在一边旁听的文策尔十分满意的对这个年轻的家庭教师点了点头,并开出了一个十分慷慨的价格,预支了一个月的薪水。海德听闻无比欣喜的感谢文策尔,海德并非多么富裕,或者可以说贫穷,否则他也不会允许自己穿着已经穿了好几年的衣服来面试家庭教师。

课后,拿到课程得来的费用,饶是海德这样严肃的人,他也忍不住哼起了小曲,但海德欣喜过后却是面色凝重——他从卡尔身上感受到了压力,他必须更加努力的学习,才能跟得上卡尔进步的速度。否则,当卡尔学成,他也就与这样的高薪工作无缘了,尤其是在这种战争年代,活着都是一种奢望。

当卡尔第二次见到海德时,海德依旧十分精神,只不过有些疲惫,卡尔见状叹了口气,暗暗说道:“过度兴奋果然会透支体力!”

…………

随后的第三次、第四次、第五次、第六次…………每一次海德都是以昂扬的精神面对卡尔。

海德拥有十分昂扬的意志,他自从成为了卡尔这位天才的老师后,他从未停止过学习,也因此海德能在厄尔士能够一直教授卡尔,海德教授的内容不仅仅包括拉丁语,也包含历史与哲学,这些知识极大的丰富了卡尔的头脑。二人也在授课的过程中不断地交流自己对这个世界和对人生的看法。

………………

文策尔的城堡虽然大部分时间是门前冷淡,但不时还是会有因为文策尔名声前来做客的客人,但所有到来的客人与朋友不论住的多长,包括卡尔曾经的几位家庭教师,他们从未能够融入到这个地方。卡尔,文策尔,维纳三人总是作为主人尽心尽力的招待那些前来做客的人们,但从未有过谁能够与他们建立更加深刻的联系。

海德来时同样如此,维纳会每天早上叫他起床,文策尔和卡尔会跟他打招呼,但海德却始终隐隐约约觉得他与这家人之间始终隔着一层障壁。

但海德并不担心,他并不期待他人的接纳,他的成长经历已经使他明白他只有自己可以依靠,他的内心足够强大了。海德依旧每天无比精神。兢兢业业的做好自己的工作,虽然作为外人海德不好管的太宽,但是在卡尔的学习进度与卡尔的心理健康的问题上海德无比强硬与负责,他曾经在卡尔说了一句脏话后无比严厉的批评了卡尔十几分钟,并在卡尔走神时猛猛的拍桌子上让卡尔认真听课。

但除此之外,下了课的海德是一个十分随和且细心满满的人——“海德老师,你怎么在屋顶上?太危险了,快些下来吧。”维纳本来想给海德送午餐,但找遍了客厅厨房也不见他的身影,最终维纳在庭院中储物间的屋顶上找到了海德。

“啊,维纳先生,不要紧的,昨天下雨,卡尔跟我说储物间里他的书都被淋湿了,所以我就过来看看哪里漏水了。”海德向维纳解释起了原因。

“这不着急,等我下午找一个工匠来看看,您小心些才是呀。”

“谢谢你,维纳先生,让您担心了,但我已经快修好了,等我几分钟,修完就下去。”说罢,海德十分轻盈的翻过身去,拿着瓦片和打好的胶,填在漏水处,一丝不苟的补好了漏洞。

“海德先生,您是老师,没必要干这种事情的。”维纳有些不理解这个读书人怎么喜欢翻上翻下的干活。

“维纳先生,我可不是什么只会读书的读书人,我的父亲可是一名工匠,相信我的手艺。”

“……唉,您辛苦了,我在下面等您。”听到海德的家庭维纳有些吃惊,但吃惊过后便是对海德心中的敬重。

………………

海德在卡尔眼中就像有双重人格一般,下课的时候脾气很好,性格温和,但是一到了上课时间便无比严格,不让卡尔走神一秒,每次都教训卡尔。每次批评后都看着卡尔语重心长地说——天才的大脑如果不能在学习的时候全心投入,那就是一种对天资的一种奢侈的浪费。

这种严格不仅使卡尔印象深刻,维纳和文策尔也是历历在目——“卡尔,虽然你写的这篇文章基本没什么问题,语法用的也比较正确,但有一个点是我说过的,变位!看看这里,这些单词的分组,这里应该变位成形容词!还有那个地方……”海德每次上课都会毫不留情的指出卡尔的错误,海德认为卡尔这种天才需要的不是赞扬,那样只会让他眼高于顶。因此海德的教育过程中,他更多的是批评。但饶是卡尔这种脾气好的,上完一节课以后也是一肚子火与满脸的委屈。

“老爷,海德先生这教育方式也太……粗暴了些吧,少爷是初学,犯些错何至于如此批评。唉!”维纳向来是心疼卡尔的,听到海德三番五次的批评卡尔,维纳有些坐不住了,向文策尔打起了小报告。

“先冷静,维纳,批评是表象,一个老师对学生的错误无动于衷,那这个老师才不称职,海德教的很好。美玉的诞生是需要雕刻的”文策尔对海德的教育理念是理解的态度,玉不琢不成器,卡尔需要有人找出他的不足。

“可,可,少爷每次上完课都得一个人生闷气好久,好老师那也要关心一下自己学生的呀,老爷。”维纳虽然知道文策尔说的是这么个理,但还是觉得有些不妥。

“……这样,我今天也去听听海德的课,看看是不是你说的那么严重。”文策尔一听卡尔生闷气,便有些动摇了,卡尔的成长固然重要,但自己宝贝儿子的开心也是十分重要的。

那日,海德和卡尔如同往常一般上了一次课,稍有些不同的是,旁边坐着文策尔和维纳,看到自己的雇主来这里旁听,海德开始还有些拘谨,卡尔见状本以为能愉快的混过去这节课,但是当海德进入状态后,他仿佛忘记了文策尔和维纳就坐在旁边,课上,海德不时的提问,高亢的嗓音以及写作练习时毫不留情面的批评。文策尔和维纳都被震的不敢走神,即使他们不是上课的对象。

结束后,维纳带走卡尔,留下文策尔和海德二人

“咳咳,海德先生,您的授课内容非常充实且有含金量,能请到您这样富有学识与责任心的老师是卡尔的幸运。”文策尔首先对海德优秀的地方大加赞誉,但随后顿了顿嗓子继续说道。“但是,海德先生,你可能也知道,卡尔这孩子虽然可塑性很强,但是作为一个孩子,他情感上也是十分脆弱的。可能不经意地一点存着便会影响卡尔的性格。因此,作为卡尔的老师,我希望卡尔最后能够喜欢上你的课,不知道您是否跟卡尔谈过话没有,卡尔现在对您有些畏惧,我认为作为一名教师应当与自己的学生成为朋友而非仇人,不知你意下如何?”文策尔话锋一转,委婉的提示了一下海德,作为一名贵族文策尔如今的语气已经是十分的亲民了,也就是因为海德是卡尔的老师,文策尔那高傲的性格才没有让文策尔对海德产生什么高傲的表现。

海德听后,若有所思,他认为文策尔的建议是中肯的,当即向文策尔认错:“强权和武力无法使人心悦诚服,这一点的确如此,是我有些矫枉过正了,卡尔没有因为自己的天赋而沾沾自喜,他是个十分谦虚的孩子,的确是我的问题,我对卡尔有些过于苛刻了,您说的对,亲王殿下,我会跟卡尔道歉的。”

文策尔的谈话起了作用,当晚,海德在文策尔以及维纳的见证下郑重的向卡尔道歉,从此卡尔上课的生存环境才有所改善。

对于海德来说,给自己的学生道歉并不是什么耻辱,因为在海德心中,这是他的错误,所以他便去做了。无关廉耻,只论对错。

海德的到来无疑给这个家带来了不同的活力,这样一位怀着赤子之心的年轻人来作卡尔的老师,是卡尔的福气,也是文策尔一家的福气;对海德来说,刚刚毕业便能遇到这样理解与尊重他的雇主,也是他的幸运。

但作为一名专职的拉丁语教师,海德注定无法长久的留在这里,从一开始,海德便明白这一点。

……………………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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