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然,这些人拿的提成远不如三兵当初多,但即便如此,也让他们喜笑颜开 —— 能有份稳定的活计,还能赚些零花钱,对村里人来说已经是好事了。
最近几天,最高兴的要数李铁匠和庄草茂。几个炉子的订单,再加上小餐车的活计,让他俩赚了不少银子,天天笑得合不拢嘴。
最终,三兵正式接手了米花坊,成了 “小老板”。他一边给几个好哥们供货,一边教他们怎么销售;对外对接时,更是展现出了过人的本事 —— 以前他总跟着村里人外出 “瞎混”,见识反倒比大兵广。
就连叶掌柜来谈生意,大兵还没来得及招待,三兵就主动上前,又是寒暄又是恭维,跟叶掌柜聊得热火朝天,半点不怯场。
第四作坊还有几天才能完工,家丰梳理好作坊的事,又惦记起农时。他叫来乐君,还有重力、电力、磁力,准备启动下一个计划。
这几人忙忙碌碌的样子,正好被小花撞见。她看着他们捣鼓的东西,当场懵了,转头就往家跑:“娘!不好了!二哥是不是又生病了?”
静竹一听就慌了,赶紧从教阿青做饭的灶棚里出来,快步赶到西院。
一进院,就看见重力、电力、磁力正拉着几个筐,筐里装的全是臭烘烘的粪便 —— 正是之前乐君按家丰要求,堆在西院西北角的鸡粪、鸭粪,还有零星的驴粪和狗粪。
几人正把这些粪便装筐,用麻绳拖着往空地挪。
“站住!你们这是干什么?” 静竹捂着鼻子,皱眉问道。
虽然家丰做了不少奇怪的东西,像以往都不理解的黑糖过滤煮白糖这种事,现在家丰再做什么奇怪的事,静竹已经不怎么拦着了,可是,玩大粪有点过于跳脱了。
家丰和乐君虽没上手干活,但在边上看着,时不时搭把手,身上也蹭了不少臭味。
“二娘,这是我让他们干的。” 家丰乐呵呵地拍了拍手上的尘土,没在意身上的味道。
“小丰,你让人捣鼓这些脏东西,到底想做什么?” 静竹还是掩着鼻子,语气里带着几分嫌弃。
“堆肥啊,也就是沤肥。” 家丰顶着臭味解释,“二娘,这些会腐烂的草本植物都是有机物,把鸡粪和枯枝烂叶、秸秆茅草切碎了拌在一起发酵,就能做成最好的肥料。”
静竹好奇地追问:“鸡粪能当肥,那其他的呢?”
“人的粪便、猪粪、牛马羊粪都可以,只不过不同的肥料适合不同的作物。” 家丰耐心讲解,“比如人粪适合种叶菜和小麦这类谷物;鸡粪能改善土壤的供肥环境;猪粪性质温和,不会二次发酵,也就不会烧根烧苗。”
他指了指地上的材料:“你看,我们这次准备了好几种,鸡鸭粪最多,其他的少些,先试着沤一批。”
“那…… 这得沤多久啊?” 静竹还是不太懂。
“两三个月吧,要是天气热,可能用不了那么久。” 家丰想了想补充道,“还得定期翻动,得找个人盯着,隔一段时间翻一次才行。”
说完,他转向重力三人:“这个活就交给你们了,你们商量着轮流来,每隔六七天过来翻动一次。要是下方太潮湿,记得添些干草干叶。”
“好的少爷!” 三人齐声应下。虽然这活又脏又臭,但他们心里都清楚,家丰是家里的主心骨,听他的准没错。
“你说的这些肥料,真的有用?” 静竹眼神里满是怀疑,“确定不是想玩大粪找的借口?”
家丰一边指挥众人干活,一边拍着胸脯保证:“二娘,我还能骗您不成?哪有正常人闲着没事玩大粪啊!”
静竹盯着他欲言又止,那眼神分明在说 “你就不像正常人”。
家丰兴致勃勃地继续说道:“您看现在地里的苗,亩产才一百多斤。要是用上这些肥料,亩产翻个一两倍绝对没问题!”
静竹纠结许久,最终还是摇摇头不再管他。
最近申屠家没动静,暂时没了敌人,家丰的心情也好了不少。如今作坊工人加家丁,一共三四十号人,都还算听话,应付朱家也绰绰有余了。
说起朱家,朱元丰死了一个多月,朱夫人凭着三个儿子的地位,攥住了朱家一大半的财富;朱二爷朱元康和旁支、小妾的子女,加起来只分到不足四分之一,这让朱家其他人颇有怨言。
除了带儿子的小妾,其他小妾都被朱夫人处理了:大儿子在县城不需要人照顾;有个年轻听话又十分漂亮的,她留着打算收继给二儿子朱荣,等他回来就交过去;一个过继给了朱元康;还有个不招她待见的,直接交给了县城的牙婆;最后一个带儿子的,暂时留在家里当佣人。
家丰堆的 “臭气大粪坑”,还是惊动了村正爷爷。
“小丰娃娃,你这又在搞啥名堂?” 村正爷爷捋着胡子,笑着问,“听小花娘说,你弄的这些粪,能让地里的庄稼增产一倍?”
“是啊,里正爷爷!” 家丰乐呵呵地回答,“您要是信我,就让村里人跟着弄;要是不信,就先看我这一茬庄稼的收成,咱们再议。”
“前人也发现过粪肥的用处,咱们村也一直在用家里的粪肥种地。” 村正爷爷点点头,又问,“可家里的粪肥太少了,你说的鸡鸭粪、牲畜粪,真的管用?”
“绝对管用!不过得注意些细节。” 家丰把堆肥的方法、防止烧苗的注意事项,大概跟村正讲了一遍。
“行,那你继续弄!” 村正爷爷说,“我去槐树下跟村里人说一声,既然是试,我就不打包票了 —— 先让李家人试试,其他姓氏愿意试就试,要是不成,也怪不到你头上,得先跟他们说清楚。”
“谢谢您村正爷爷!” 家丰连忙道谢。
“嘿嘿,以后得叫我里正了!” 老头儿得意地笑了,“之前的里正老哥跟我去县衙办完事,就乞身致仕了,还推荐了我,现在我也是正经的官方人员了!”
“那恭喜里正爷爷!” 家丰装模作样地作了个揖。
“你这小子,一点诚意都没有!” 里正爷爷笑骂一句,又正色道,“今天找你,是有正事 —— 你要建乡兵的事,办妥了。”
里正爷爷接着说”“北面不安全,近期匪盗也多,县里同意咱们村建乡民团了,我已经给村里报备了,暂时就由你当乡民团首领。”
“啥?” 家丰彻底惊了,“我一个十二岁、最多算十三岁的小孩,当首领?县里能同意?”
里正爷爷捋着胡子,慢悠悠地说:“这有啥不同意的?我没跟县里提你的岁数,就报了首领的名字,县里批了条子就行。”
“可里正爷爷,乡民团紧急的时候要听县里征调吧?到时候让我带人去?” 家丰还是觉得不踏实。
“不用不用!” 里正爷爷摆摆手,“乡民团是你出的主意,你点子多,这事就交给你办 —— 以后乡民团怎么用、谁来带队,你说了算,不用你亲自上战场。”
家丰疑惑地看着里正爷爷,总觉得这老头没安好心,但转念一想,又觉得划算:“只要县里同意,咱们就能光明正大地组团、练兵、搞武器了 —— 这可比朱家强多了,朱家只能养家丁随从,可不能光明正大地练兵!”
他跟里正又商量了募集乡兵的细节,才送里正爷爷离开。
第二天是五月初五,恰巧是芒种,家丰问了一圈,都知道端午节,但是村里好像没啥人过这个节,家丰只好作罢。
里正的儿子敲着铜盆在村里转了一圈 —— 这是村里通知大事的信号,上次提前收夏税也是这么通知的。几乎每家都出了人,纷纷赶到大槐树下。
“乡亲们!今天叫大家来,有两件事要说!” 里正站在槐树下的高坡上,清了清嗓子,“第一,之前的里正已经致仕,现在由我接任里正,以后由我给大家主持公道,要是做得不好,还请大家多担待!”
“好!”“新里正好!” 李家人率先叫好,掌声也跟着响了起来 —— 鼓掌这习惯,还是从庄家作坊传出来的。
“第二,咱们村要建乡民团的事,县里批了!” 里正继续说,“大家可以报名参加乡兵,主要负责维护村里治安、抵抗盗匪、抓贼抓赃;同时,乡兵也是五星作坊的保镖,要帮着看护作坊 —— 这是我跟家丰商量好的,乡兵的工钱由家丰出。”
说完,他看向家丰:“小丰,你跟大家说说工钱吧!”
家丰站上高坡,可惜个子矮,只好仰着头喊:“乡亲们!乡民团现在募集十人,每天二十文工钱,管三顿饭,管饱!现阶段白天主要在村里巡逻、训练,除了满月夜,晚上轮流夜巡,其中一半人要在作坊这边值守,晚上至少留三人。后期我会请人来帮忙训练。”
他顿了顿,语气严肃起来:“既然当乡兵,遇到事绝不能退缩 —— 这是底线!要是有人不能胜任,我会立刻开除,重新找人。”
“哇!三顿管饱?”
“这怎么有点像庄家的私兵啊?”
“对,管作坊的事太多了!”
议论声立刻响了起来,其中反对最激烈的是朱麻子。
“大家先听我说完!” 家丰提高声音,“有人反对没关系 —— 重要的是,工钱和饭钱都是我掏的,不想来的,我绝不勉强;来了的,吃了我的饭,就得按规矩来。又想吃饭又想挑三拣四的,我这里不欢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