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记:“岐路之中又有岐焉,吾不知所之,所以反也。”——《列子·说符》
幽深的次级甬道仿佛永无尽头,只有两人轻不可闻的脚步声和呼吸声在狭窄的空间内回荡。李婉晴激活的“镜花水月”协议如同一层无形的薄纱笼罩着他们,将数据踪迹模糊化,但那份被窥视的潜在威胁感,却沉甸甸地压在心头。
按照重新规划的路线,他们谨慎地穿行在能量反应微弱的区域。这里遍布着千年沉积的岩屑和断裂的青铜碎块,空气滞涩,显然罕有足迹。然而,这种安全是以牺牲效率和潜在收益为代价的——他们已经近一个小时没有任何新的发现。
终于,前方出现了三条截然不同的岔路,如同命运的三叉戟,横亘于前。
李婉晴停下脚步,数据分析仪发出微弱的扫描声波。她快速解读着反馈的数据,声音平静无波:
“左侧通道:能量读数显着提升,结构分析显示通往一处巨大地下空腔,内部存在强烈且稳定的能量源,与数据库记载的‘昆仑胎’区域特征匹配度81%。高风险,高回报概率。”
“中间通道:结构相对稳定,能量波动平缓,迂回向副本深处延伸,路线较长,但遭遇高强度抵抗概率较低。稳定,但效率平庸。”
“右侧通道:能量读数混乱且微弱,但检测到间歇性、非自然的低频脉冲信号,模式分析……接近标准求救信号编码。信号源微弱,可能距离较远或信号受阻。低能量反应,但存在未知变数。”
她陈述完毕,目光投向沈啸天,等待着他的决定。按照协议,路线选择需双方同意。
沈啸天的目光在三道幽深的入口间扫视。左侧的“昆仑胎”无疑是极具诱惑力的目标,但正如李婉晴所说,高风险,且很可能是督查组重点监控的区域。中路平稳,但在当前被监控的情况下,缓慢推进可能意味着错失时机。
他的视线最终定格在右侧通道。那微弱的求救信号……在这种地方,会是谁?落单的学员?还是……林洛书?这个念头一旦升起,便难以遏制。林洛书在上个副本失踪,生死未卜,任何一丝可能的线索都不能轻易放过。即使希望渺茫,即使可能是陷阱,他也无法坐视不理。
“探查右路。”沈啸天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可能是落单的学员,也可能是……林洛书的线索。我们不能忽视。”
李婉晴的眉头几不可察地蹙了一下,虽然瞬间便恢复平静,但这已是她极少表露的情绪波动。“理性分析:信号源不明,真实性存疑。是陷阱的概率高于47%。为一个小概率事件,偏离最优路线,投入时间与风险成本,效率低下。建议放弃。”
她的反对在意料之中。在她的价值天平上,一个不确定的求救信号,远不如一个已知的高价值目标或一条稳妥的路径。
“我知道风险。”沈啸天迎上她淡漠的目光,语气没有丝毫退让,“但有些风险必须承担。如果是陷阱,我们谨慎应对。如果是需要帮助的人,或是重要的情报来源……见死不救或错失线索,代价可能更大。这是我的判断。”
空气仿佛凝固了。两种截然不同的生存哲学在这幽暗的岔路口无声碰撞。李婉晴追求的是绝对理性和效率最大化,而沈啸天则在计算中加入了无法量化的“人道”与“情谊”变量。
李婉晴沉默地看着他,数据分析仪屏幕的光在她眼中明明灭灭。她在重新评估,评估沈啸天这个决策背后的固执程度,评估与此人继续合作的风险与收益,评估强行坚持己见导致同盟破裂的后果。
几秒钟后,她做出了决断。
“明白。协议优先项尊重你的选择。”她的声音依旧听不出喜怒,但不再坚持反对,“调整行动计划:以最高警戒标准探查右路。如确认陷阱,立即撤离。如遇幸存者,获取情报后根据其状态决定是否携带或分离。时间限制:两小时内无论有无发现,必须撤离此区域,重新评估整体进度。”
她没有感情用事,而是迅速将沈啸天的“非理性”选择纳入了新的、可控的战术框架内。这既是妥协,也是另一种形式的掌控——将不可控变量尽可能纳入管理。
“可以。”沈啸天点头同意。这已是当前情况下最好的折衷。
同盟未破,但一道细微的裂痕已然产生。沈啸天清楚,李婉晴的妥协是基于当前合作关系的实用性,而非认同他的选择。而李婉晴也再次确认,沈啸天并非完全可靠的“理性”合作伙伴,他有着她无法理解且可能带来麻烦的“弱点”。
两人不再多言,默契地转向右侧通道。李婉晴加强了扫描频率,重点关注能量波动和结构异常,试图提前辨识陷阱。沈啸天则放缓脚步,将感知提升到极限,不放过任何一丝声音和气流的变化。
通道向下倾斜,越来越狭窄,周围开始出现更多人工开凿的痕迹,但都十分粗糙,与主甬道那些恢宏的青铜铸件截然不同,仿佛是被遗忘的附属区域。那微弱的求救信号时断时续,引导着他们深入这片未知的黑暗。
每前进一步,不确定性就增加一分。是救赎的希望,还是毁灭的陷阱?这岔路的选择,究竟会将他们引向何方?
【校长评语】
沈啸天:统御 19 (+1,在策略分歧中坚持己见并承担责任),理智 85 (-1,因个人情感因素影响理性决策,承担未知风险)。状态:【人道主义优先】、【风险感知提升】、【团队责任感】。
李婉晴:谋略 20 (+1,快速将非理性选择纳入可控战术框架),理智 89 (+1,在分歧中保持冷静,以协议维系合作)。状态:【策略调整】、【风险管控】、【对伙伴评估更新(引入非理性变量)】。
同盟状态:出现首次重大策略分歧。基于协议的妥协机制发挥作用,避免了即时破裂。信任度面临考验,协作效率预计将暂时性小幅下降。评价:【理性与感性的碰撞】、【脆弱平衡维持】。
决策评估:选择探查右路,引入了高不确定性。可能获得关键情报或遭遇陷阱,未来发展分支显着扩大。评价:【高风险博弈】、【命运岔路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