脚步踏上白玉阶梯的瞬间,帝天只觉得神魂猛地一沉,仿佛有万钧重担压在了灵魂之上。眼前的景象彻底变了,不再是那虚无的阶梯,而是瞬间将他拖入了无比真实的幻境炼狱!
第一个幻境:神帝阁覆灭。
他发现自己正站在神帝阁的广场之上,但眼前已非昔日恢弘气象,而是化作了人间地狱!火光冲天,殿宇倾颓,熟悉的弟子们倒在血泊之中,死不瞑目。广场中央,尘浩庞大的身躯被数柄血色长矛钉在地上,他双目圆睁,口中不断溢出鲜血,朝着帝天嘶吼:“帝天!你为什么不在!为什么!”
旁边,原芯的仓劲狮玄魂虚影哀鸣破碎,他本人半跪于地,胸口一个巨大的空洞。
凌锌周身雷光黯淡,被诡异的阴影缠绕吞噬。
白宇、寂涵、韩铃、云霞、祁惋欣……他所有熟悉的伙伴、长老,尽数倒伏在地,气息全无!
锦懿瑶手持轩辕神剑,挡在最前,剑身崩裂,白衣染血,她回头望向他,眼中是无尽的绝望与质问:“你说过……会守护神帝阁的……”
天空之中,平方时傲然而立,周身血煞之气滔天,已然突破了半步入尘!他脚下踩着一个人,赫然是——义父林开宇!林开宇气息奄奄,看着他,眼中满是失望与痛惜。
“不——!”帝天目眦欲裂,心脏如同被撕裂,无边的愤怒、悔恨、自责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他想要冲上去,却发现身体无法动弹分毫,只能眼睁睁看着这惨绝人寰的一幕!
第二个幻境:红颜惨死。
景象再变。他仿佛置身于一片冰封的雪原。唐岚雪一袭蓝衣,倒在冰雪之中,绝美的容颜苍白如纸,气息微弱。一个戴着半蝶面具的身影(影魇)正缓缓从她心口抽出一柄阴影凝结的匕首。
“岚雪!”帝天嘶吼,想要扑过去,却被无形的屏障阻挡。
唐岚雪看着他,嘴角溢血,努力想给他一个笑容,眼神却逐渐黯淡:“帝天……对不起……等不到……你来了……”
下一刻,场景切换,竟是锦懿瑶被平家之人抓住,平方时狞笑着,亲手捏碎了她的咽喉!她最后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不甘与深深的眷恋。
“啊——!”帝天感觉自己的灵魂都在燃烧,无边的杀意和痛苦几乎要让他彻底疯狂!
第三个幻境:父母之殇。
幻境并未停止,反而将他拖入了记忆的最深处。那是一个雷雨交加的夜晚,还是幼童的他,躲藏在柜子的缝隙里,瑟瑟发抖。透过缝隙,他看到两个模糊却无比温暖的身影——他的父母!他们正在与一群笼罩在黑雾中的敌人激战!
“带天儿走!”母亲凄厉的喊声。
父亲浑身是血,回头深深看了柜子方向一眼,那眼神充满了不舍、决绝与无尽的嘱托。随即,他引爆了自身玄魂,恐怖的能量风暴席卷一切……
“爹!娘!”幼小的他在心中无声哭喊,那刻骨铭心的离别之痛,穿越了时空,再次狠狠击中了他的心脏。
第四个幻境:终极绝望。
所有惨痛的画面开始交织、重叠。神帝阁的废墟上,躺着唐岚雪、锦懿瑶、所有兄弟的尸骸。平方时、影魇、还有那些笼罩在黑雾中的敌人,他们站在一起,发出猖狂而得意的笑声。义父林开宇的头颅被高高悬挂……
而他,帝天,修为尽废,四肢被斩断,如同一条死狗般趴在地上,眼睁睁看着这一切,什么也做不了,只能感受到无边无际的绝望与自身的渺小、无能!
“废物!你就是个废物!”
“你谁都保护不了!”
“你注定孤独一生!”
各种恶毒的诅咒和自责的声音在他脑海中疯狂回荡。
真实的痛苦如同潮水,一波波冲击着帝天的神魂。愤怒、悲伤、悔恨、绝望……种种负面情绪被放大到了极致,试图将他的意志彻底摧毁,让他沉沦在这无间炼狱之中。
帝天的身体在白玉阶梯上剧烈颤抖,脸色苍白如纸,冷汗浸透了衣衫,嘴角甚至溢出了一丝鲜血。他的眼神时而疯狂,时而空洞,时而充满了滔天杀意。
就在他的意志即将被彻底冲垮的边缘,在那无尽的黑暗与痛苦的最深处,一点灵光骤然闪现!
那是他无数次在绝境中挣扎求生的不屈!
那是他与兄弟们并肩作战时的热血与信任!
那是他与红颜知己相处时的点滴温情与承诺!
那是他立誓要踏上巅峰、守护一切的决心!
那是……他独一无二的本心!
“幻境……终究只是幻境!”帝天猛地抬起头,眼中虽然布满了血丝,但那最深处的光芒却如同历经淬炼的星辰,愈发璀璨坚定!
“神帝阁不会覆灭!因为我还在!我的兄弟、我的红颜,我会用生命去守护!过去的悲剧,绝不会重演!”
“父母之殇,是我前进的动力,而非束缚我的枷锁!”
“平方时、影魇、还有那些藏头露尾的敌人……他们,终将被我踩在脚下!”
“我帝天之道,乃逆天而行,寂灭中求生!区区问心幻境,也想磨灭我之意志?给我——破!”
他发出一声震动神魂的怒吼!并非针对外界,而是针对自身心魔!体内《帝决》功法以前所未有的速度疯狂运转,一股凌驾于万物之上的帝者威严自他灵魂深处爆发开来!寂灭灵眸在这一刻自行睁开,那冰冷的、看透万物终焉的虚无目光,如同利剑般刺穿了重重幻象!
咔嚓!咔嚓!
如同镜面破碎的声音响起!周遭那惨烈绝望的景象开始寸寸龟裂、瓦解!父母的身影、兄弟的尸骸、红颜的泪眼、敌人的狞笑……所有的一切,都在这坚定的本心与寂灭的目光下,化为虚无的碎片,消散殆尽!
眼前,重新出现了那条悬浮于虚无之中的白玉阶梯。他依旧站在第一级台阶之上,但身上的压力似乎减轻了许多,神魂虽然疲惫,却仿佛被洗涤过一般,变得更加凝实、通透、坚韧!
他成功扛过了第一波,也是最凶猛的一波心魔冲击!
帝天长长地吐出一口浊气,抹去嘴角的血迹,眼神如同历经涅盘的凤凰,燃烧着更加炽烈的火焰。他抬头望向那迷雾笼罩、仿佛没有尽头的阶梯顶端,没有丝毫犹豫,再次抬脚,踏上了第二级台阶!
更强大的压力与新的幻象再次降临,但这一次,帝天的道心已然坚如磐石!
他知道,这问心路,既是考验,亦是磨砺。每踏过一级台阶,他的意志便坚定一分,他的道心便圆满一分!为了获得足以守护一切的力量,他必须走下去!
与此同时,传承殿外。
幽冥府少主等人依旧在疯狂攻击骨壁禁制,但进展缓慢。那灰鹫长老脸色越来越难看:“少主,不对劲!这禁制似乎……似乎被从内部某种力量引动了,变得更加活跃和难以破解!刚才钻进去的那小子,恐怕触动了核心机制!”
锦袍少主闻言,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眼中杀机几乎凝成实质:“不管他触动了什么!传承必须是本少主的!给我不惜代价,加快速度!若是让他抢先得了传承,你们全都提头来见!”
轰隆隆的攻击声再次响彻谷地,但那面古老的骨壁,依旧沉默而坚固地守护着内部的秘密。
而在那问心路上,帝天正一步一个脚印,朝着那最终的传承,坚定前行。他的背影,在白玉阶梯与虚无迷雾的映衬下,显得愈发挺拔、孤傲,却又蕴含着无限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