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本拉锯战正打得艰苦,一个意想不到的转机,却以一种极其偶然的方式,撞到了他们面前。
这天下午,王龙飞和李强正带着几个临时工在新大棚里移栽菜苗。忙活了一晌,人人汗流浃背,腰酸背痛。休息时,大家蹲在田埂上啃馒头就咸菜,随口闲聊扯闲篇。
帮工的刘婶,一边捶着后腰,一边咂嘴抱怨:“哎哟,这老腰…不比当年喽!想起年轻时上山摘沙棘那会儿,漫山遍野的红果子,扎得满手刺,酸得倒牙,可熬出来的酱那叫一个香!现在…唉,后山那一片野沙棘林,怕是都荒了吧?也没人稀罕了…”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
王龙飞啃馒头的动作顿住了,猛地抬起头:“刘婶,你说…后山有沙棘?野生的?多不多?”
李强也眨巴着眼,竖起了耳朵。
刘婶被问得一愣:“啊?有啊!老鼻子多了!北坡那边,沟沟坎坎里,没人管,自生自落,年年红彤彤一片,烂在地里都没人要…那玩意儿扎手,酸得很,除了俺们老辈人偶尔摘点熬酱,谁碰啊?”
王龙飞的心脏砰砰跳起来,呼吸都有些急促。沙棘!他好像在哪个农业节目里见过!号称“维生素c之王”,什么抗氧化、美容、增强免疫力…城里人好像挺追捧这个,做成汁、酱、油,卖得死贵!
“酸…酸就对了!”李强显然也想到了什么,激动地一拍大腿,“飞哥!是不是那个…那个黄金果?电视里吹上天那个!”
“对!就是它!”王龙飞眼睛发亮,猛地站起身,也顾不上腰酸了,“野生!不要钱!满山都是!这…这要是能弄下来…”
巨大的商机像闪电一样劈中了他,震得他头皮发麻。成本!他们正在为成本抠得头破血流,这漫山遍野无人问津的野果,不就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吗?!
“刘婶!下午活儿先停停!”王龙飞声音都带着颤音,“带我们上山!去看看!”
刘婶被两人的激动搞得莫名其妙,但还是拍拍屁股站起来:“成…成啊!那破果子有啥好看的…”
一行人顾不上休息,跟着刘婶深一脚浅一脚地往后山爬。越往北坡走,荆棘灌木越密。果然,在一片向阳的坡地上,他们看到了一大片茂密的灌木丛,枝头缀满了密密麻麻、橙红色的小果子,在阳光下像无数颗璀璨的小宝石,空气里都弥漫着一股独特的、酸涩的果香。
“就是这!就是这!”刘婶指着那片荆棘地,“瞧见没?扎人着呢!果子小,难摘,酸掉牙!”
王龙飞和李强却看得两眼放光,仿佛看到的不是扎人的荆棘,而是满树的黄金。
“飞哥!真是沙棘!野生沙棘!”李强兴奋地压低声音,“网上卖好几十块钱一小瓶!咱这…这得有多少啊!不要钱!”
王龙飞强迫自己冷静下来。他走近几步,小心地避开尖刺,摘了几颗果子放进嘴里。一股极其酸涩的汁液爆开,让他忍不住眯起了眼,但随即回味里又带着一丝奇异的果香。
“没错…是这个味。”他吐掉籽,心里飞快地盘算起来,“采摘是麻烦,扎手,费人工。但…不要钱啊!运输…山下有拖拉机路,能通到山脚。关键是…怎么加工?榨汁?做酱?还是…”
“先摘点回去试!”李强已经迫不及待了,“摘一筐!咱自己先试试怎么做!成功了,这就是咱的独家秘方!成本能压到最低!”
说干就干。下午的农活彻底停了。王龙飞和李强回家拿了厚手套、剪子和筐篓,又叫上两个手脚麻利的临时工,返回山上,小心翼翼地开始采摘。
过程确实不易。沙棘枝干密布尖刺,果子小且皮薄,一碰就破,汁液粘手,采摘速度很慢。一下午功夫,四个人才摘了不满两筐,手上脸上都添了几道血痕。
但看着那两筐橙红耀眼、散发着浓郁酸香的果实,两人都觉得值了。
晚上,大棚成了临时加工厂。王龙飞翻出之前做番茄酱的小工具,李强则疯狂在网上搜沙棘加工教程。清洗、去杂、榨汁(简陋的手摇式)、过滤、熬煮(加糖尝试)…
试验品做出来几种:原汁、混合蜂蜜的果汁、熬煮的果酱。味道…依然酸得让人龇牙咧嘴,但那种独特的风味和浓郁的维生素感,确实与众不同。
王龙飞拍了几张照片,发给了几个老客户和“黄土坡老农”征求意见。
反馈很快回来了,出乎意料地热烈:
“沙棘?!野生的?博主哪搞的?好东西啊!”
“酸不怕!冲水喝加蜂蜜!营养爆表!”
“求购!给我留点原汁!”
“做成果酱抹面包绝了!”
“博主开发新产品吧!绝对火!”
“黄土坡老农”的语音带着惊喜:“娃们运气好!野生沙棘是宝!营养价值高,城里人认。但加工是关键,去涩、灭菌、保鲜是难题。可先小批量试制原汁和冻果,探市场反应。注意采摘可持续,莫涸泽而渔。”
希望,像野火一样,瞬间点燃了两人因成本压力而有些疲惫的心。
王龙飞看着那两筐橙红的果实,又看了看账本上令人头疼的支出栏,眼神变得无比坚定。
“强子,”他声音沉稳下来,“明天开始,组织人手,上山摘沙棘。工钱日结,按量计酬。咱们…得把这不要钱的宝贝,变成真金白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