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格尔翠绿的眸子里闪过一丝极淡的讶异，但很快恢复平静——至少表面如此。
然而，他的内心却因这个名字掀起了滔天巨浪。
刚刚叫露尔娜去的密谈的人，是主线剧情中仅次于教皇的重要人物？
圣神教会的圣女莉莉丝...安格尔知晓这个名字。
但她怎么可能在这个时间点出现在这里？
巨大的疑问如同冰锥狠狠刺入他的思维——按照原本的“游戏”进程，她应该在至少一年半以后才会进入玩家的视野。
彼时，亚恒升入二年级，艾尼娅王女发现自己发动的叛逆注定失败，而后便不顾一切地引发了“邪神之灾”。
七十二柱魔神之首的巴尔完全苏醒，与第一章的艾拉虚影降临被打断的非完全体不同，巴尔完全获得了现世的凭依和承载其神力的位格。
换言之，那是一位真正的神明降临了世间。
当这场灾难蔓延至无法收拾的地步时，莉莉丝才会作为教会的最高代表之一，率领圣骑士团介入那场危机，然而神明之威又岂是凡人可以相抗衡的？巴尔最终击溃了主角团，并打算洞开与邪神界的联系，接引其他邪神。
最绝望之际，便是阿洛洛在《终极幻想》里的唯一一次出手，她完全抹杀了巴尔，并将祂打落了神位，成为了人类历史中第一个，也是唯一一个屠神者。
随后阿洛洛便不知去向，只给玩家留下了那滴不知为谁而流的眼泪。
在第四章时，莉莉丝以应对超高难度副本“邪神降临”的关键Npc出场，紧接着，她便在第五章主线里，化作了阻拦主角团的最终boSS——被魔族蛊惑的堕落圣女。
现在这个时间点…她应该还在圣都主持大型祈祷仪式才对...
无数的可能性在他脑中疯狂闪现：是因为他和赛莲的出现，像蝴蝶扇动翅膀一样改变了艾尼娅的计划，导致她背后的势力行动提前？
还是说…教会凭借其庞大的情报网，已经察觉到了比“游戏”中呈现的更早、更深刻的异常？
该死的，蝴蝶效应比预想中来得更猛烈、更不可预测…一阵强烈的失控感攫住了他。
对于安格尔来说，他在前世作为玩家的经验正在迅速贬值，每一个变数都意味着潜在的危险。
他必须更加谨慎，更加警惕。
安格尔强行压下内心的剧烈震动，声音听不出丝毫波澜，就像是一次正常的询问：“为了邪神的事？”
这是他基于已知情报能做出的最合理推测。
露尔娜颔首，神色凝重：“情况比我们想象的更复杂。圣女大人提及王国多地爆发了大规模冲突，背后似乎有组织的影子，甚至…可能与十年前的旧事有关。”
她没有明说“旧事”具体指什么，但安格尔从她的眼神中读出了那份沉重。
那或许是涉及王族、甚至动摇王国根基的秘辛——可在游戏中的剧情里根本没有提及过这件事——这又是安格尔所不知道的隐秘。
“圣教的态度是？”
安格尔问得直接，跟露尔娜没必要打机锋，而且他也想要获取更多关于这位“早期”圣女的行动信息。
“观察，必要时引导圣光平息动荡。”
露尔娜微微蹙眉：“圣女大人希望得到埃布尔家的支持，或者说…了解埃布尔领的立场和我的看法。”
安格尔安静地听着，内心仍在飞速消化莉莉丝提前登场带来的巨大冲击。
他伸手将桌上那枚自己制成的、尚显粗糙的初级炼金结晶拿到自己手心凝视，久久未语。
安格尔希望能够借助这个动作对自己的内心进行一种锚定——无论外界如何风起云涌，提升自身实力永远是应对一切变局的第一要务。
结晶在冷白灯光下折射出微弱却稳定的光晕。
露尔娜看向安格尔那双清澈的翠绿眼眸，她心中因莉莉丝之言而泛起的波澜，竟奇异地平复了许多。
就在这时，被忽略了一小会儿的阿洛洛似乎有些不耐烦了。
她坐在软垫上打了个哈欠，巨大的巫师帽歪戴着，露出半张睡眼惺忪忪的小脸，灰色的眼眸懒洋洋地瞥了一眼气氛凝重的两人。
露尔娜的视线几乎是立刻被阿洛洛的动作吸引了过去。
当看到那个灰色的身影时，她灿金色的眸子里极快地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烦躁。
她又来了…
露尔娜在心中无声地蹙眉。
这个总是神出鬼没、对谁都爱搭不理的阿洛洛，偏偏像是认准了安格尔一样，在安格尔重伤昏迷的时候，她就总会无声无息地出现在病房角落。
甚至…甚至有一次，露尔娜推开门，竟看到她蜷缩在安格尔的病床上，脸颊几乎贴着安格尔的手臂，睡得毫无防备，仿佛那是她的专属领地。
安格尔醒后，阿洛洛不知道跟安格尔达成了什么约定，更是堂而皇之地出现在他那简陋的湖畔营地。
而且露尔娜曾不止一次地看到过，清晨的薄雾中，安格尔跟一脸慵懒的阿洛洛一起从森林里走进学校的画面。
这些如同细小的冰刺，让露尔娜感到一种莫名的不适——她似乎并未察觉到自己只是作为一个女孩子，对自己心爱之人的身边有其他异性而产生了可爱的吃醋。
阿洛洛似乎也完全没感受到露尔娜那细微的情绪变化，或者说她根本不在意。
阿洛洛揉了揉惺忪的睡眼，伸出纤细的手指，扯了扯安格尔的衣角。
“安格尔…”她的声音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种理所当然的催促，“我饿了…”
仿佛周遭谈论的王国存亡、圣女降临，都不如她此刻的饥饿重要。
这突兀的打断瞬间冲淡了偏厅带来的沉重感，却也像一根针，轻轻刺了一下露尔娜的神经。
安格尔：“…”
他低头看了看阿洛洛，又看了看手中那包所剩无几的肉干，再看向一旁因为听到“肉干”一词而眼睛微亮、悄悄咽了口口水的赛莲。
一种近乎无奈的、却又异常熟悉的暖意悄然驱散了他心底的些许寒意。
无论外界如何风起云涌，他似乎总得先处理好眼前的“生计”问题，无论这小小的生计问题是他自己的，还是别人的。
——
ps：感觉赛莲的人设有点弱，最近蚌得思考一下该怎么加强一下这个可爱的宝宝，果然光是等待‘王子’来拯救的女角色还是感觉差点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