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
用过早食之后,许老头带着许知远许老太许父姒徽音王桃花一起前往县城李家。
走之前,许老头写下一封信,交给大哥许里正保管。
在上牛车之前,姒徽音属实没想到自己还要跟着去,她只能让许六丫帮她给人捎一句话。
许六丫等着牛车离开之后,她把手里的活计停下来,拿着一个篮筐,前往后山去。
后山的一半地契是许家大伯许里正的。
因此许六丫大大方方的走上山头去。
等到到达半山腰的位置,许六丫拿着砍刀把“李家”两个字刻在一棵大树上面。
她左看右看,也看不出人能从哪出来。
停下一会儿,她想着七妹的交代,不用等到人来,她随意收拾一些野菜,放到篓筐里面。
回家去。
她刚走,树上跳下一个人。
黑衣黑发。
看到刻的字,她一转眼的功夫又很快离开。
许家一行人也很快到达李家。
李家此刻也正在闹。
原来是李夫人知道大儿子也中蛊了。
昨天,从寺庙回来后,李夫人想着一起吃个晚饭,于是让人去唤夫君,儿女。
李老爷到后,李微和小儿子李洞很快来到。
只差李明迟迟不到。
李夫人想要再次派人去叫的时候,家中丫鬟跑过来,哭着禀告:大少爷发疯了。
李夫人怒斥:“住嘴,胡乱说些什么?再敢胡言,立即掌嘴。”
丫鬟摇头磕头把大少爷院里的一幕禀告给夫人。
大少爷去找蛊虫命定女子,他的通房,想着一通通哄人的话,他去的时候手里还拿着一束花。
谁知,刚到门口。
他的心痛起来,在所有人的目光注视中,在院中滚来滚去,甚至哭着嚎着。
毫无体面。
院中的丫鬟慌忙中来主院禀告。
李夫人立即抬起脚想要走去看看。
李老爷想要阻止夫人前去,谁知没拦住,只能垂头丧气的跟着。
小儿子年龄小,被他叫人送回去。
女儿则被他带在身边,一同去老大院子里。
李夫人脚步快,她进院的时候,还依稀看到大儿子把院中的一个花盆给撞倒,砸在身上。
嘴里乱七八糟的喊着。
下人们跑的远远的,不敢靠近,个个交头接耳,嘀嘀咕咕。
再一抬头,厢房门外站着一个人。
头发竖起来,头上戴着一根银簪,穿着一身绸缎蓝衣,笑着看在地上打滚的儿子。
她粗气喘着,气的手重力拍在门上。
“还愣着干什么?把大少爷扶起来。”
她目光瞥向后方,对着人的目光冰冷,下人们弯着腰,低着头,战战兢兢的去扶人。
李老爷等把大儿子扶起来的时候,也跟着李微一块到。
他走几步,走到夫人儿子身边,想要安慰夫人一两句,只见李夫人瞧他一眼,没有搭理,直接带着大儿子回正房去。
李微看一眼母亲,又看一眼父亲,选择跟着母亲一块离开。
她的手及时的扶着母亲。
“娘,我有力气,您靠在我身上走。”
李夫人强行上扬嘴角,半个身子靠在女儿身上,搀扶着走。
她身边的嬷嬷,则是扶着她的另一只胳膊。
他们离去后,李老爷看向管家,目光如蛇一般阴冷:“去,把人打下去打。”
“一个个不中用的。”
管家低头,带着小厮去执行命令。
李老爷目光像是吃人一样看向还站在原地的女子:“你,跟过来。”
女子笑着行礼,跟着走到正屋。
待到把大儿子安置好之后,李老爷让所有下人都下去。
屋内只剩下躺着的李明,李夫人,李微和通房女子。
李夫人眼中冷意逼人,她盯着枕边人,口气强硬:“到底怎么回事?”
已经不能再隐瞒下去,不然他要跟夫人都要夫妻离心了。
李老爷如实的把事情交代清楚。
望着夫人想要吃人的目光,他一个字都不敢再去隐瞒。
李夫人李微才恍然大悟。
为何夫君\/爹爹坚信蛊虫的事是真?
原来早就在她儿子\/哥哥身上试用一番。
“爹,那人还在吗?我们再次去请她,给大哥解除蛊虫不行吗?”
“或者她要什么,咱都给她,爹,外物不足以买大哥的性命。”
李微怕亲爹舍不得银钱,才有所顾虑的多言一句。
李老爷真想给她一个白眼,大儿子,他自出生,李老爷便对他充满期待。
若是可以,哪怕要拿二分之一的身价,他都愿意去救人。
可惜,派过去跟着的人跟丢了。
李夫人抱着醒来的李明痛哭起来,一阵哭泣后,对着通房女子则是恨意涟涟。
通房女子也不惧。
她死,李明必死。
她疼一分,李明会疼十分。
原本怯懦不敢反抗的人,如今拥有着曾经没有过的勇气。
原先她不敢拒绝大少爷的任何行为。
如今大少爷也拒绝不了她给的疼痛。
哈哈哈!
许家人拜见,李夫人强撑着身子去见人。
到底还是亲家,女儿还要到人家家里过活,总不能日日争吵不休。
那日子没办法过下去的。
许老头作为家里的一把手,跟人见面后,也不拉话常,而是直言:“我想要我孙儿解除蛊虫。”
李老爷李夫人坐在一旁。
他们心口同时道:我也想。
不等他们拒绝的话说出口,许老头的威胁先来临:
“你们若是不给我孙儿解除蛊虫,那就不要怪我鱼死网破,拉着你们九族一起走。”
李老爷李夫人面色略微停顿一下。
许老头接着道:“巫蛊可是大罪,一旦我告发,查实后,你们李家将不存在,所以,李老爷,你把我孙儿的蛊虫解除才是正事。”
“莫要因为一时的利益,把整个家族全部填进去。”
他此刻不再像一个沉默的当家人,而是一只嗜血的狼。
牢牢地盯着李家人。
一个不留神,将你们全部吞下。
李老爷目光看向一旁的管家,管家想要悄悄离去的时候,许老头再次道:“我写了不少书信,交给不同的人保管,这不同的人是能把书信交给县令的人。”
“我劝李老爷,还是不要想着做多余的动作。”
李老爷这才正眼相看许地主。
“姜还是老的辣。”他半天说出这么一句话。
管家也站在原地,没再动。
许老头见状,开始发甜头:“只有解除我孙儿的蛊,为让你们放心两家关系,我孙女依旧可以和李少东家结姻亲之好。”
若是牺牲一个孙女,能够得到孙子的保全,他是不会犹豫的。
至于孙女嫁入跟许家有仇的人家如何过活,这不在许老头的考虑范围。
李老爷阴阳怪气道:“许地主真是慈爱的祖父。”
李夫人也不遑多让:“许秀才跟许地主一脉相承,一个是牺牲妹妹,成全自己;一个是牺牲孙女,成全孙子;只是不知道许家姑娘如何想?”
她挑拨离间的正大光明,当着人面,贴脸开大。
此刻的目光全部在姒徽音身上,只见她依旧是一副轻松自如模样。
目光先是扫过许家这边人。
许父眼中露出少许愧疚,但目光倒是坚定。
王桃花低着头,两只手交缠在一起,一声不吭。
许老太一丝疼爱一闪而过,没有愧疚得意思。
许老头更是理所应当的样子。
情绪最明显的是许知远,他一双眼睛包含着滴滴泪水,盛满愧疚,自责和无能为力。
李家那边,一个模样,幸灾乐祸的表情看向她。
看到别人的痛苦,自己的痛苦多多少少能够减少些,他们夫妻俩就是这心思。
姒徽音开口了,她口齿清晰,声音有力:“你们啊,真是算计一大把,为什么没人想想,南边异族的蛊虫师为什么会把主意打到你们身上?”
她站起来,走到许地主面前:“一个百亩田地的地主家的秀才孙。”
她又走几步,走到李家夫妻跟前:“一个仅在县城里有所名声的商户。”
“你们配得上这听话的蛊虫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