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天刚蒙蒙亮，苏月就挎着竹篮出了门。城外的青峰山脚下，长着一片野生芦荟，她前几日采薄荷时见过，叶片肥厚，汁液饱满，正是做修复膏的好材料。晨露还挂在草叶上，沾湿了苏月的裙摆。她踩着露水往山脚走，耳边是清脆的鸟鸣，空气里混着泥土和草木的清香。走到芦荟丛前，她蹲下身，仔细挑选——要选那些叶片边缘没有破损、颜色深绿的，这样的芦荟汁液足，药效也更好。她从腰间解下小匕首，在芦荟根部轻轻一割，“咔嚓”一声，一片肥厚的芦荟叶就落进了竹篮里。刚割开的断面渗出透明的汁液，黏黏的，带着点淡淡的草腥味。苏月一共割了五六片，足够用一阵子了，便起身往回走。回到悦容坊时，天才刚亮透。她把芦荟叶放在井边，用清水冲洗干净，然后坐在院子里的石凳上，一点点削去叶片边缘的尖刺，再把外皮剥开，露出里面半透明的果肉。她用小勺把果肉刮下来，放进瓷碗里，捣成细腻的糊状，又加了些之前熬好的金银花水，搅拌均匀。“苏娘子，这么早就忙活上了？”隔壁馒头铺的王大娘端着一屉刚蒸好的馒头路过，探头往里看了看，“这绿油油的是什么？看着倒新鲜。”苏月抬头笑了笑：“王大娘早，这是芦荟，我打算做些修复皮肤的膏子，给前几日来的那位林姑娘用。”“就是那个脸上长疹子的姑娘？”王大娘放下馒头屉，走到院子里，“可怜见的，那么俊的姑娘，脸上长那些东西，换谁都难受。苏娘子你这手艺，肯定能治好她。”苏月笑着应了，又继续捣芦荟。王大娘看了一会儿，拿起一个馒头递给她：“刚蒸好的，热乎着呢，你先垫垫肚子，别忙活坏了。”苏月接过馒头，谢了王大娘，咬了一口，麦香混着热气，暖了胃。她加快了手上的动作，把捣好的芦荟糊倒进小锅里，用小火慢慢熬煮，时不时用勺子搅拌一下，免得糊底。熬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芦荟糊变得更加黏稠，颜色也浅了些，她才关火，把熬好的凝露倒进干净的瓷瓶里，盖上盖子，放在阴凉处冷却。刚收拾好东西，悦容坊的门就被推开了。苏月以为是林晚娘来了，抬头一看，却是个陌生的妇人。那妇人穿着一身绛红色的锦缎襦裙，头戴金钗，脸上涂着厚厚的脂粉，却掩不住眼角的细纹和眼底的倦意。她身后跟着个丫鬟，手里提着个精致的食盒。“你就是悦容坊的苏娘子？”那妇人语气带着几分倨傲，目光挑剔地扫过店里的陈设，“我听张夫人说，你这儿有能祛皱的方子？”苏月上前一步，微微颔首：“正是民女。不知夫人想祛哪里的皱纹？不同部位的皱纹，用的方子也不一样。”那妇人抬手摸了摸自己的眼角：“你看我这眼角的细纹，还有额头的抬头纹，都快遮不住了。张夫人说她在你这儿做了几次，皱纹淡了不少，我倒要看看，你有什么本事。”苏月仔细打量了一下她的脸。这位夫人约莫三十七八岁，皮肤还算白皙，但因为常年涂厚重的脂粉，毛孔有些粗大，眼角和额头的皱纹确实明显，尤其是眼角的鱼尾纹，一笑就更深了。“夫人别急，”苏月笑着道，“我这儿有一款玉容膏，是用珍珠粉、蜂蜜和人参汁熬制的，专门针对细纹。不过这膏子需要坚持用，不是一次两次就能见效的。另外，我还可以给夫人做个面部按摩，促进血液循环，让皮肤更紧致。”那妇人挑眉：“按摩？怎么个按摩法？我可从没听说过做脸还要按摩的。”苏月耐心解释：“就是用指腹轻轻按压脸上的穴位，比如太阳穴、攒竹穴，这样能放松肌肉，减少皱纹的产生。夫人要是不放心，可以先试试，若是觉得不舒服，随时可以停下。”那妇人犹豫了一下，看了看身后的丫鬟，丫鬟连忙道：“夫人，既然来了，就试试吧，张夫人都说好，想来是不错的。”那妇人点点头，在镜子前的凳子上坐下：“那好，你试试吧。要是没效果，我可不会付钱。”苏月笑了笑，转身去柜台后拿了玉容膏，又洗了手，擦干后，取了一点玉容膏放在手心，搓热后，轻轻敷在妇人的脸上。她的指腹温热，动作轻柔，从额头开始，慢慢往下按摩。她的手指灵活地在妇人的脸上游走，按压着各个穴位，力度恰到好处，既不会太轻没效果，也不会太重让妇人觉得疼。那妇人一开始还绷着脸，后来渐渐放松下来，闭上眼睛，嘴角甚至微微上扬，显然是觉得很舒服。按摩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苏月才停下，拿了块温热的毛巾，轻轻擦去妇人脸上残留的膏体。“夫人，您看看。”苏月递过镜子。那妇人接过镜子，仔细照了照。只见自己脸上的皮肤透着淡淡的光泽，眼角的细纹似乎真的淡了一些，额头的抬头纹也不那么明显了。她惊喜地瞪大了眼睛：“真的！好像真的淡了！”苏月笑着道：“夫人，这只是暂时的效果，要是坚持用玉容膏，再配合按摩，一个月后，效果会更明显。另外，我还建议夫人，平时少皱眉，保持心情愉悦，这样也能减少皱纹的产生。”那妇人点点头，脸上的倨傲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满意的笑容：“好，那我买一盒玉容膏，再办一个月的按摩卡。多少钱？”苏月报了价格，那妇人毫不犹豫地让丫鬟付了钱，又叮嘱苏月，下次她来的时候，一定要提前准备好玉容膏。送走那妇人，苏月刚喘了口气，就看见林晚娘从门口走了进来。她穿着一身浅蓝色的襦裙，头发梳得整整齐齐，脸上的红疹似乎消了一些，没那么红了。“阿姊！”林晚娘笑着道，“你看我这脸，用了你给的金银花水和薄荷膏，好多了！不那么痒了，也不疼了。”苏月上前一步，仔细看了看她的脸：“确实好多了，红疹消了不少，就是还有点泛红。”她转身去拿了那个装着芦荟凝露的瓷瓶，“这是我今天早上刚做的芦荟凝露，专门修复皮肤的，你回去后，每天早晚用金银花水擦完脸，就涂一点这个，薄薄的一层就行。”林晚娘接过瓷瓶，小心翼翼地放进荷包里，感激地说：“阿姊，真是太谢谢你了。要不是你，我不知道还要受多少罪。”苏月笑着道：“跟我客气什么。你这脸还没完全好，还是要注意饮食，别吃辛辣的、鱼虾这些发物。再过三天，你再来一趟，我看看情况，再给你调方子。”林晚娘点点头，又说了些感谢的话，才转身离开。看着林晚娘的背影，苏月心里暖暖的。她知道，悦容坊能有今天的生意，靠的不仅仅是手艺，还有这份真心相待。她相信，只要她用心做好每一款产品，用心对待每一位客人，悦容坊一定会越来越好。她转身回到柜台后，拿起那个装着芦荟凝露的瓷瓶，看了看，又笑了笑。她想，等林晚娘的脸完全好了，她一定要把这款芦荟凝露推广出去，让更多皮肤敏感的姑娘都能用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