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碎了……”
顾承宇重复着这两个字，像是无法理解它们的含义。他看着她拨开自己手的那份决绝，看着她眼中那片再无波澜的荒芜。
一股灭顶的寒意，从脚底瞬间窜至头顶，将他整个人冻结在原地。
他所有的坚持，所有的努力，所有的卑微乞求，在她这句“太晚了”面前，都变成了一个荒唐的笑话。
停车场顶灯的光线惨白，勾勒出林薇清晰而冷硬的侧影。她站在那里，像一株染霜的蔷薇，美丽，却带着无法靠近的冰冷尖刺。
“不……不会的……”他摇着头，试图做最后的挣扎，“林薇，我们之间……我们有过那么多……”
“那些都过去了。”林薇打断他，语气没有任何起伏，“顾承宇，人不能永远活在回忆里。无论是美好的，还是不堪的，都该让它过去。”
她深吸一口气，终于说出了那句盘旋在心底许久的话：
“我们，到此为止吧。”
到此为止。
四个字，轻飘飘的，却像一座山，轰然压垮了顾承宇最后的希望。
他怔怔地看着她，嘴唇翕动，却发不出任何声音。大脑一片空白，只有那四个字在反复撞击、回荡。
到此为止。
他们的重逢，他们的交锋，他们的合作，他们的争吵，那个失控的吻，那些短暂的、虚假的温情……所有的一切，都被这四个字轻描淡写地画上了句号。
原来，他所以为的激烈纠葛，在她心里，早已是可以随时终结的故事。
“为什么……”他听到自己干涩的声音在问，“就因为今晚的事？因为我带你离开？我可以道歉，林薇，我可以向你道歉……”
“不是今晚的事。”林薇摇了摇头，目光平静地看向他，那目光仿佛能穿透他混乱的表象，直抵核心，“今晚只是一个导火索。顾承宇，我们之间的问题，从重逢的那一刻起就存在了。”
“你把我当成一个需要征服的猎物，一个需要掌控的所有物。你从未真正把我放在一个平等的位置上，去看待我的意愿，我的感受，我的独立人格。”
“你所谓的爱，夹杂了太多的占有、控制和征服欲。这样的感情，太沉重，也太扭曲。我承受不起，也不想要。”
她的话语清晰而冷静，像一份最终的诊断书，宣判了他们关系的病因和结局。
“我林薇，不需要一个试图掌控我一切的男人。我需要的是尊重，是信任，是并肩作战的伙伴，而不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占有狂。”
她的话，彻底堵死了他所有试图挽回的路径。不是因为一件事，而是因为根植于他本性中的东西。而这，恰恰是最难改变的。
顾承宇脸上的血色一点点褪尽，最终变得一片惨白。
他明白了。
他不是输给了沈言之，不是输给了某一次的错误，他是输给了他自己，输给了他那深入骨髓的掌控欲，输给了他不懂得如何去正确爱一个人的方式。
他看着她，这个他爱入骨髓也恨入骨髓的女人，这个他拼命想抓住却越推越远的女人。
他终于意识到，他真的要失去她了。
永远的。
一种前所未有的空洞和绝望，如同潮水般将他淹没。
他张了张嘴，想说点什么，却发现任何语言在此刻都失去了意义。
道歉？承诺？哀求？
在她那双洞悉一切的眼睛面前，都显得如此苍白可笑。
他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看着他们之间那根无形的线，被她亲手斩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