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下来的几天,沈言之的存在感,以一种温水煮青蛙的方式,悄然增强。
他并没有像顾承宇那样强势地闯入,也没有频繁地打电话骚扰。而是选择了更为迂回,也更具欺骗性的方式。
周一清晨,林薇刚到办公室,乔欣就端着一个精致的纸袋走了进来,脸上表情有些古怪。
“林总,这是前台刚送来的,说是……沈先生派人送来的早餐。”乔欣将纸袋放在桌上。
林薇打开纸袋,里面是一份还冒着热气的广式早茶点心,虾饺、烧卖、流沙包,都是她大学时最爱吃的那几家老字号。
附着一张素雅便签,沈言之的字迹清隽:“记得你以前总说,这家虾饺是A城一绝。希望还能合你口味。”
林薇看着那熟悉的点心,眼神有瞬间的恍惚。那些被尘封的、属于青春校园的记忆碎片,不受控制地翻涌上来。
那时他们都很简单,最大的烦恼不过是学业和对未来模糊的憧憬。沈言之总会记得她所有的喜好,在她熬夜画图后,买好早餐在宿舍楼下等她。
但也仅仅是恍惚了一瞬。
林薇合上纸袋,递给乔欣,语气没有任何波澜:“拿去分给加班部门的同事吧。”
乔欣松了口气,接过袋子:“好的。”
周二,一束淡雅的香槟玫瑰送到了林薇办公室,没有艳俗的999朵,只有精心搭配的十一支,寓意“一心一意”。
卡片上写着:“玫瑰虽艳,不及你当年风采万一。祝好。”
林薇看也没看,直接对乔欣说:“以后他送来的任何东西,一律拒收,或者由你处理。”
周三,没有实物礼物。一封手写的长信,通过特殊渠道,直接放在了林薇的办公桌上。信纸是带着暗纹的高级纸张,散发着淡淡的木质香气。
沈言之在信中,没有过多提及感情,而是用一种怀念的口吻,细细描绘了他们大学时一起在图书馆奋战、在操场上散步、在深夜路灯下分享梦想的场景。
他写道:“那时的我们,眼里有光,心里有火。薇薇,我常常在想,如果当初我没有选择离开,我们的人生会不会是另一番模样?我并非想挽回什么,只是遗憾,那样美好的时光,终究是逝去了。”
他巧妙地将自己塑造成一个深情而无奈的形象,将过去的分离归咎于现实与选择,只字不提自己当年的劝阻和退缩。
这封信,比任何昂贵的礼物都具有杀伤力。它直接针对人心最柔软的怀旧情怀。
林薇拿着那封信,在窗前站了很久。夕阳将她的影子拉得很长。
她不得不承认,沈言之很懂得如何拨动她的心弦。他知道她重情,知道那段纯粹的年少时光在她心中的分量。
若是在她与顾承宇感情甚笃之时,这些东西对她毫无作用。但此刻,她刚刚经历了一场以“控制”和“伤害”为结局的感情风暴,沈言之这种看似“尊重”、“怀旧”、“不求回报”的温柔姿态,便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反差。
就像在沙漠中跋涉的人,会对一滴水产生错觉。
林薇缓缓将信纸折好,放回信封,却没有像前两次那样立刻处理掉。她将它放进了抽屉的底层。
乔欣进来汇报工作时,敏锐地注意到了这个细节,心中隐隐升起一丝担忧。
沈言之的“乘虚而入”,并非猛烈的攻势,而是精准地在她心防最脆弱的地方,放下了一根温柔的楔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