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亮湾苗寨沉浸在一片悲喜交加的氛围中。喜的是昏睡多日的亲人终于苏醒,虽然虚弱,但意识清晰;悲的是他们敬仰的“蝴蝶妈妈”彻底消散,而带来希望的两位外乡人,一个重伤昏迷,另一个也状态不佳。
萧断岳被安置在寨子里最好的一间吊脚楼内,身下铺着厚厚的、带着阳光味道的干草和干净土布。他依旧昏迷不醒,如同沉睡,只是脸色不再那么苍白,呼吸也平稳悠长,仿佛真的只是睡着了。蝴蝶妈妈最后注入的那缕七彩流光在他眉心留下了一个淡淡的、如同展翅蝴蝶般的印记,若隐若现。
丁逍遥不顾自身的疲惫和精神损耗,寸步不离地守在床边。云梦谣用尽了随身携带和寨子里能找到的所有安神补气的药材,熬制成汤药,一点点喂给萧断岳,但效果甚微。他的身体机能一切正常,甚至比常人更加强健,但灵魂之火却微弱得如同风中之烛。
“灵魂层面的创伤,寻常药物难以触及。”云梦谣替萧断岳施完针,看着毫无反应的银针,无奈地摇头,“蝴蝶妈妈的本源之力护住了他最后一点灵识不灭,但能否重新点燃魂火,醒来……真的只能靠萧大哥自己的意志了。”
丁逍遥沉默地点了点头,伸手搭在萧断岳粗壮的手腕上。他能感觉到那具身体里蕴含的勃勃生机,但在那生机之下,是一片死寂的识海,如同被冰封的湖面。
“老萧……”丁逍遥低声唤道,声音沙哑,“撑住,我们都在等你。”
站在一旁的陆知简,看着昏迷的萧断岳和憔悴的丁逍遥,脸上充满了愧疚和不安。他推了推眼镜,声音低沉:“都是因为我……如果不是我被梦蝶盯上,老金就不会做噩梦,我们也不会来这儿,萧大哥他……”
“不关你的事。”丁逍遥打断了他,目光依旧落在萧断岳脸上,“梦魇的存在是隐患,迟早会爆发。我们只是恰逢其会。老萧他……是为了救我。”
他的语气平静,但紧握的拳头暴露了内心的波澜。
这时,吊脚楼的门被轻轻推开,龙阿公在石岩的搀扶下走了进来。老人看起来更加苍老了几分,但眼神却比之前清明了许多,仿佛卸下了千斤重担。
他走到床前,仔细看了看萧断岳的状况,尤其是他眉心的那个蝴蝶印记,然后对着丁逍遥深深鞠了一躬。
丁逍遥连忙侧身避开:“阿公,你这是做什么?”
“这一拜,是代表月亮湾所有被救醒的族人,感谢几位的恩情。”龙阿公直起身,浑浊的眼中带着真诚的感激,“也感谢你们,让祖灵得以解脱,回归自然。”
他顿了顿,看向萧断岳:“这位勇士的情况,我或许知道一点。他的魂火并非熄灭,而是被强大的外力震散,陷入了最深沉的‘寂灭’。寻常方法确实无用,但在我们苗疆古老的传说中,有一种方法,或许能有所帮助。”
丁逍遥眼神一凝:“什么方法?”
“在我们苗人古老的信仰里,灵魂与星辰相连。”龙阿公缓缓道,“传说在雷公山最高的‘接天峰’顶上,有一处‘观星台’,是古代祭司与天地沟通之地。在那里,在特定的星辰排列之夜,或许能借助星辰之力,唤醒沉寂的灵魂。”
“观星台?星辰之力?”陆知简立刻来了精神,这触及到了他的知识领域,“我好像在古籍里看到过相关记载,但一直以为是传说!”
“传说未必是空穴来风。”龙阿公道,“只是接天峰地势险峻,终年云雾缭绕,野兽毒虫遍布,已经很多年没人上去过了。而且,那星辰排列的时机……据古老的《星历》推算,下一次合适的机会,是在……九天后。”
九天后!时间紧迫!
丁逍遥几乎没有犹豫:“请阿公告诉我们接天峰和观星台的具体位置。”
龙阿公看着丁逍遥坚定的眼神,知道劝阻无用,便对石岩点了点头。石岩拿出一张绘制在兽皮上的、更加古老详细的地图,在上面标出了一个位置。
“从这里到接天峰脚下,快的话需要三天。上山的路……极其难走,而且我们没人知道观星台具体在峰顶的哪个位置,需要你们自己寻找。”龙阿公叮嘱道,“一定要小心。接天峰……很不太平。”
丁逍遥接过地图,郑重收好:“多谢阿公。”
龙阿公和石岩离开后,丁逍遥看向云梦谣和陆知简:“你们留在寨子照顾老萧,我去接天峰。”
“不行!”云梦谣立刻反对,“你伤势未愈,精神力损耗严重,一个人去太危险了!我跟你一起去!”
陆知简也坚定地说:“我对星象和古籍有研究,或许能帮上忙!而且,萧大哥是为了救我们才……我不能袖手旁观!”
丁逍遥看着两人坚决的表情,知道无法说服他们。他沉默片刻,点了点头:“好,我们一起去。但此行凶险未知,必须做好万全准备。”
他的目光再次落回萧断岳安睡的脸上。
“老萧,等着我们。一定会找到办法,让你醒过来。”
魂火虽微,希望未绝。为了兄弟,哪怕前路是刀山火海,他们也必须去闯一闯。接天峰观星台,成为了唤醒萧断岳的唯一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