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府门外。
停着好几辆马车。
以荣国府老太君为首，荣国府的大太太、二太太都在。除此之外，还有大房的二儿媳，二房的嫡长媳妇。
秦业迅速转身，令管家关门。
这非是他无力。
而是贾家人无礼在前，就算是关系好，就算是亲家，也不能不招呼一声，堵在家门口。
何况这是荣国府的女眷，他是一个外男，不方便见...但是秦业没有离开，就在门内贴耳倾听：“荣国府老太太，怕是为了荣国府脸面而来。”
神京城的人都知道，荣国府的老太太，不喜欢贾珑这个庶孙。
且，通过贾珑对待贾家的态度，就可以推测，荣国府的老太太，就算是亲自来了，贾珑也未必给脸面。
“老太太...”
贾珑微微弯身，随后将包裹交给亲兵，直接翻身上马，其余人理都没理，就要策马离开。
“珑哥儿！”
贾珑的态度，贾母能够预料，真正面对的时候，还是有些心气：“你是贾家子孙，荣府公子，远行归来，府中长辈为你设宴，接风洗尘...”
贾珑本不想理，眉头皱起：“老太太有心了，我这是当不起。”
“珑哥儿！”
贾母快步上前，抓住贾珑的马僵、
“老太太...”
王熙凤与李纨，赶紧上前扶着贾母，王熙凤更是满脸堆笑：“一笔写不出两个贾字，血脉亲情也不可割断。珑大哥可不知道，为了给珑大哥接风洗尘，这几日老太太都是忙前忙后，亲自操劳，前几日还病倒了呢。”
“哎呦呦...”
贾珑一扬眉：“当不起琏二奶奶一声大哥之称，您这是最近脑子长胸里面去了，怪不得比以前大了些，至少前凸，能够配得上后翘一些。”
门内，秦业一个趔趄，黑着脸背着手，回去了。
污言秽语，难以入耳，难以入耳啊。
贾母也是脸色一黑，大庭广众之下，身为大伯哥的贾珑，说的什么混账话？
王夫人与邢夫人，也是眉头微微皱起。
李纨，更是本能的，向后退了一步，却被贾珑看到了：“啧啧，我这个人不欺寡妇，呦，这是已经生了啊。怪不得肚子小了，显得胸大了...”
李纨脸色血红。
王熙凤脸色都白了三分。
这个流氓，这个畜生！
贾母连忙制止：“珑哥儿注意影响。”
“老太太言重了。”
贾珑皱着眉头看着，抓着马僵的贾母：“毕竟，我在神京城中，可没有好名声，还注意什么影响？”
“我这是顾念着生养之恩，给你们留了几分脸面。”
贾珑看向贾母：“不要让我，将这最后的几分脸面，也不给你们。”
贾母脸色一白，王夫人与邢夫人猛然抬头，老太太太过于执着了...贾珑要怒了！
“啊哈哈...”
王熙凤这个时候赶紧解围：“珑大哥言重了，言重了。血脉亲情浓于水，贾家荣耀少不得珑大哥...”
“呵。”
贾珑打断王熙凤：“你嫁过来的晚，不知其中就里，当年我为了从军，大老爷阻断我所有路，我托着鸳鸯的脸面，让她帮着求情，您猜老太太说的什么？”
贾母脸色再白几分。
王夫人等人，内心涌现好奇。
贾珑嗤笑一声：“老太太说，贾家荣耀与我这个庶子有什么关系，更是说，我已经分出去了，我那点荣耀，荣国府也瞧不上。”
“荣国府多尊贵啊。”
贾珑甩了甩马僵，没有抽出来，贾母攥着马僵的手，骨节都开始发青。贾珑再次嗤笑：“老太太，您不会是瞧上我这一点点的荣耀了吧，那可就打脸了。”
贾母眼前一黑，身子晃了晃。
贾珑赶紧说：“嗳嗳嗳，你们扶好，可别讹人，你们说过的话，我重复一遍，你们自己都受不了了？”
“珑哥儿。”
贾母心中苦涩，是啊，贾珑只是重复她之前说的话，她自己却先受不了了，当年贾珑又是何等心情？
“我那里有你生母几件遗物...”
继续争辩，没有什么意义，贾母转身走向马车：“跟我回去拿吧。”
贾珑愣了愣，他是胎穿而来，出生就见到了自己的母亲。母亲照顾他出了月子，却又突然暴毙...
他见过母亲的。
母亲的温柔，母亲的贤惠，母亲的美丽...都深深的刻入他的灵魂上。
贾珑瞬间眼神犀利：“老太太，希望你没有骗我。”
贾珑这句话，几乎冰冷如刀，不带丝毫的情感。这是用他的生母，与他谈条件。
不得不承认，贾珑就是在乎这个，贾母赢了。
一股无形的力量，让方圆十丈内，仿佛进入了寒冬...冰冷刺骨，又仿佛，天空压了下来，让人呼吸困难。
母亲，一直都是贾珑内心深处，最不可碰触的逆鳞与禁忌：“不就是要我给你们几分脸，算是报答你们曾经部分养育之恩，今天，本侯给你们脸。”
贾母松了口气。
身子都软了。
王夫人与邢夫人松了口气，刚要上前说话，贾珑已经带着亲兵往前走。
妯娌二人面色尴尬。
贾珑在前面走，马车在后面跟着，到了宁荣街的时候，已经是下午。
荣国府门外，贾赦为首，贾政贾珍陪着，贾琏、贾宝玉、贾蓉稍微靠后，在门外等待。偶尔看向街口，当看到骑着黑马，那高大的战马，被贾珑骑着，又仿佛成年人骑山羊一样的比例...
他们就脸上浮现了笑容，贾珍笑道：“还是老太太出面，这不，来了？”
来到荣国府门外，贾珑翻身下马。
贾赦平静的神色下，还藏着不满，贾政则是笑着迎上去：“珑哥儿...”
“放肆！”
贾珑的亲兵呵斥一声：“见了定国侯，为何不见礼？”
贾政愣了一下，脸色微微变换几次，这才磕头：“见过定国侯。”
唯有贾赦还站着，贾珑的亲兵也没有理会。
贾珑也不吭声，就那么站着。
贾琏等人一一上前见礼，贾珑也不理会，等着贾宝玉上前的时候，贾珑嗤笑一声：“啧啧，哎呦呦，这不是荣国府的凤凰蛋，老太君的心尖尖肉，那个最喜欢吃丫鬟嘴上胭脂的宝二爷嘛...”
“了不得，了不得啊，懂得礼数了。”
贾宝玉一直都没有叫过他一声兄长...就算是叫了，那也不是心甘情愿。
贾珑的话，让众人无不是色变，贾政脸色最为难看...贾宝玉喜欢吃丫鬟嘴上胭脂，他也是听说了。
贾珑这样说，那是半点情面不留。
贾珑挑了挑眉：“读了什么书？”
贾宝玉最怕贾珑，见到贾珑他就感觉到，小宝玉拉皮筋一样，被弹琵琶的事情。贾宝玉连忙回答：“正在读蒙学书籍。”
“蒙学书籍？”
贾珑低喝一声：“废物！”
贾政等人脸色再度一变，还真是喜怒无常。
贾珑嘴里啧啧称奇：“七岁了吧，本侯七岁的时候，四书五经，都读了一半，还要被人称一声废物，荣国府就是不一样，比本侯还要废物的废物，却地位超然，荣国府不行了啊...”
其实，贾珑这很的难以理解。
衔玉而生就是不同？
哪怕是顽劣不堪，表面功夫做足，背地里各种混账事不断地人，也会被宠上天，地位超然？
荣国府，就是不一样。
“哦，你是衔玉而生啊，不同寻常，不同寻常呐...啧啧，我记得你最喜欢摔玉，今日你摔我看看？”
贾珑每一句话，都是嘲讽。
都像巴掌，狠狠地打他们的脸。
“嘿...”
贾珑转头，看向下马车的贾母等人：“宁荣二公泉下有知，怕是棺材板都压不住。子孙无能，子孙全都踏马废物啊...老太太，我来了，东西拿给我吧，我就不进去了，怕荣国公亡灵见我这个废物子孙，泉下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