义学的事情本来都准备的差不多了,皇帝却一口否决了。
开什么玩笑,宫里办义学,还让那些包衣奴才识字?旗人能顾上就可以,其余人不用再提。
太后本来就为了名声,自然撒手不管。淑慎纵然不甘心,也只好放弃。
璎珞是真的觉得可惜,大多数奴婢都不识字,很多人都是手指按个手印就进宫了。
在她的想法里,人往上爬是无罪的。
但潜意识不想提到皇后,没有两全其美的办法时,只好成全自己了。
璎珞召来袁春望,两个人没有剧情里曾经相依为命过的经历,如今不过是互惠互利。
“本宫与和亲王弘昼有私仇,又发现娴贵妃和弘昼关系不一般。你觉得,本宫该怎么做?”
袁春望垂下眼睛,看见令妃雪白的手指轻敲暗红色桌面,白的红的,看得人嘴角发干。
皇帝最喜爱令妃,最宠爱令妃,他是皇帝的兄弟,喜欢令妃也算合情合理。
舔了舔干涩的嘴唇,袁春望才说道,“奴才觉得此事还需从长计议。娴贵妃已是贵妃之位,太后用她对抗皇后,轻易不会换人。”
“您要是只红口白牙诬陷和亲王与娴贵妃有染,死的只会是贵妃,而不是和亲王。”
“那样让皇帝对您不信任不说,也绝无第二次出手的可能了。”
璎珞细细听来,觉得都说到了点子上,才有心情打量对方,发现袁春望换了那身开线的旧衣,本是普通的太监衣裳,倒教他穿出了几分倜傥来。
“本宫也知道,可和亲王不死,本宫食不下咽。”
袁春望笑笑,“这个您就不能急了。”
“娴贵妃多少春秋了?奴才听说皇上都很少去长春宫。”
璎珞神色一顿,“在本宫这里,不想听到皇后娘娘不好听的话。”
“是。”
袁春望没想过令妃对皇后还有主仆情谊,有软肋,才好拿捏她。
“奴才觉得您需要等,如果和亲王和娴贵妃有染,随着朝中立太子的呼声越高,娴贵妃绝对坐不住。”
“您的机会只有一次,可要好好把握住才行。”
牵扯到太子,也就扯上了长春宫,璎珞不到万不得已,实在不想看到容音脸上的失望。
紫禁城对不起她,她对不起皇后。
袁春望都能知道的事,容音作为皇后也听说了,永琏已经十六岁了,距离上次那场濒临死亡的大病已经过了七年。
皇帝将立太子的折子放在正大光明的匾后也有七年了,当时是真情实意,现在呢?是否后悔了?
永琏从马场上救人,事后皇阿玛对他与从前无异。可永琏近距离的看到过皇帝的伤处,这两年仔细揣度,觉得皇阿玛是伤了男人最重要的地方。
自己背后是富察氏一族,舅舅傅恒刚立下汗马功劳,皇阿玛却呵斥了前朝想要立太子的官员,年轻的阿哥有些慌了。
“额娘,阿咪呢?”
永琏不好直说心中疑虑,只借口要看猫。
阿咪这两年老的厉害,毛色都不鲜亮了,只喜欢躺在容音亲手为它布置的猫窝里。
永琏抚摸着阿咪的猫爪,用根色彩鲜艳的羽毛逗它。
大肥猫只用爪子随意拨动几下,给个面子罢了。
“额娘,儿子心中惶恐不安。”
殿里无人,只有他们母子两个。
永琏语气迟疑,又带着几分肯定,“皇阿玛的身体当真无事吗?”
容音想了想,觉得不能说谎话,“戒了色后,没准寿数会超过圣祖。”
超过圣祖?也就是说即使自己当了太子,恐怕也要死在太子位上了?
“额娘觉得儿子前路是坦途吗?”永琏现在真的迷茫了,亲爹这么能活,怕是不给别人留后路啊!
“永琏,你可曾看过名山大川?”
“皇上要南巡了,额娘和必有你有一个要留在宫里。你去替额娘看看山有多高,水有多深吧!”
“永琏,记住,当不当这个太子是你皇阿玛说了算,能不能立起来,是你自己说了算。”
永琏带着迷茫和困惑和皇阿玛下江南去了,皇帝带了贵妃和令妃还有一些年轻的嫔妃们。
容音都不太记得梦境里的事了,人生没有回头路,开弓没有回头箭,容不得后悔。
等到这次行程结束,毛躁不安的永琏沉默了很多,他用自己的双眼看到“盛世”下掩盖的饥饿,官员们华丽的词藻都掩盖不了的贫苦。
皇阿玛同样看到了,但他选择视而不见。
维稳最重要。
一去江南数月,花费的银钱堪称天文数字,与之前皇帝要求的节俭完全不同。
容音只翻看了内务府的几本册子,里面花样繁多的花销就震住了她。
阿咪曾经说过,每个皇帝都会这样,最后都会变成喜好奢靡和享乐。
原来她死后的世界是这样,太阳东升西落,宫人们忙忙碌碌,嫔妃们忙着争宠,皇帝忙着享受。
只有她死在了月色如水的夜晚。
“皇帝为你流了一滴泪。”
身材圆润,脸上气血充足,容音听到这话只是想笑,“多谢他。”
阿咪舔舔爪子,它还没说完,哪怕永琏看到底层百姓的苦,他日一旦成了真龙,与父辈没有区别。
皇帝这种生物,最怕的不是百姓苦,而是权力被分散,屁股下的宝座不稳。
璎珞不知道皇后的猫会说人话,要是知道,肯定会引为挚友。
没错,想要拿下和亲王,只有谋反一条路。
自己当太后,然后让儿子光明正大的杀?
呵呵,这条路已经被堵死了啊!
珍珠小心翼翼的端着蜡烛进来,“您怎么不点蜡烛啊?”
璎珞睁开眼睛,“袁春望得到贵妃的信任了吗?”
珍珠也不知道,“贵妃信不信奴婢不知道,但是贵妃身边的珍儿倒是很喜欢袁春望。”
“他托奴婢给您捎个话,让您耐心等待。”
璎珞又闭上了眼睛,等着吧,熬吧,她只有一条烂命,必须熬到最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