光阴荏苒,白云苍狗。
自北冥深渊那场惊天动地的大战,已悄然过去百年。
百年来,北域格局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幽冥教随着北域总坛的覆灭与教主、影尊的重伤遁逃,势力土崩瓦解,残余党羽被广寒仙宗联合中土各派持续清剿,已成过街老鼠,再难复昔日凶焰。
广寒仙宗在圣女慕怜雪的带领下,声威日隆。她已完全掌控月煌剑意与太阴圣体之力,修为深不可测,被尊为“月煌仙子”,与掌门玄磬真人共同执掌宗门,成为北域当之无愧的霸主。宗门之内,林弈的牌位被供奉于祖师殿最核心之处,受世代弟子香火敬仰,其事迹编入宗门典籍,激励着无数后来者。
那场深渊之战的故事,也早已传遍修真界。青衫剑修林弈之名,不再局限于北域,成为了整个修真界传颂的传奇。他以元婴之躯,引动剑域,力战化神,最终以身合道,封印幽冥的事迹,被无数修士视为楷模与丰碑。甚至有不少剑修,不远万里来到北冥之渊外围,远远瞻仰那道横亘天地的封印光墙,感受其上残留的寂灭剑意,以期在剑道上获得启迪。
这一日,正是林弈当年深入北冥之渊的忌日。
广寒仙宗,寒月峰巅。
慕怜雪一袭素白长裙,独立于风雪之中,清丽依旧,容颜未有丝毫改变,只是那银白色的眼眸深处,比往昔更多了一份沉淀的威严与澹澹的、挥之不去的哀思。她静静地望着北方,那里是北冥之渊的方向。
百年间,她每年此日,都会在此静立良久。
“百年了……”她轻声呢喃,声音融入风雪,几不可闻,“你……可还安好?”
她知道,他很可能早已魂飞魄散,真灵与封印融为一体。但内心深处,总还残留着一丝极其微弱的、近乎不可能的期盼。
就在这时,她眉心的太阴魂晶,毫无征兆地,轻轻震颤了一下!一股微弱却无比熟悉的寂灭剑意波动,如同投入平静湖面的石子,在她心间荡漾开来!
慕怜雪娇躯猛地一颤,银眸骤然睁大,难以置信地望向北方!
几乎在同一时间——
北冥之渊,那死寂了百年的最深处。
横亘虚空的封印光墙之上,那道由林弈以身合道留下的剑痕,忽然毫无征兆地,绽放出了微弱却坚定的光芒!光芒之中,一缕极其淡薄、仿佛随时会消散的虚幻魂影,缓缓凝聚。
那魂影模糊不清,唯有一双眸子,依稀可见曾经的深邃与平静。他(它)低头,看了一眼下方那无尽的黑暗深渊,又抬头,望向了广寒仙宗的方向,目光仿佛穿透了无尽虚空,落在了那座冰峰之巅的素白身影上。
一道微弱到极致、却清晰无比的意念,如同跨越了百载时光,悄然传入慕怜雪的心神:
“寂灭……非终……轮回……伊始……”
“待得……幽冥尽散……剑阁……重光……”
意念到此,戛然而止。那缕虚幻的魂影也随之消散,仿佛从未出现过。封印光墙上的剑痕,也恢复了以往的平静。
但慕怜雪却清晰地感知到了!那不是幻觉!那是他残留的意志,或者说……是一丝真灵的回响!
他并未完全湮灭!他的意志,仍在与那幽冥的黑暗抗争!他在告诉她,寂灭并非终结,或许……在未来的某一天,当幽冥彻底消散,剑阁传承重光之时,便是……归来之期!
尽管那希望渺茫如星火,尽管那可能需要千年、万年,甚至更久……
但这一刻,慕怜雪那冰封了百年的心湖,仿佛被投入了一颗温暖的太阳。她紧紧握住双手,清冷的容颜上,绽放出了一抹足以令冰雪消融的、带着泪光的绝美笑容。
她望着北方,望着那无尽的深渊与希望,用只有自己能听到的声音,坚定地许诺:
“无论千年,万年……我等你。”
风雪依旧,掠过山巅,卷起她素白的衣袂与如墨的青丝。
远方,北冥之渊深处,仿佛传来了一声极其微弱、却穿透了百载寂寥的……剑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