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洞里，顾阳缓缓收回按在地面的手，指尖还残留着那劣质灵玉碎屑和凝露草药泥的粗糙触感。脑海中【0.29%】的进度条微弱地闪烁着，像风中的残烛，却终究没有熄灭。
废弃的灵材，亦是资粮。
他眼神里的急切沉淀下去，化为一种更深的磐石般的沉静。
《敛息术》残篇的心法自发运转，他周身那点微弱的气息进一步收敛，几乎与山洞里的阴影融为一体。他像一头蛰伏的猎豹，收敛声息，积蓄力量，等待着下一次出击的时机。
接下来的日子，顾阳的生活呈现出一种刻意的规律。
白天的杂役顾阳，沉默寡言，干活利落，面对管事的呼喝也只是平静应对，不露丝毫异样。他利用一切机会观察，留意善功堂废料倾倒的规律，分辨哪些废弃物料可能蕴含更多灵气。
每日完成杂役工作后，无论多晚，他雷打不动地返回山洞，进行两个时辰的《冰心凝脉诀》修炼。冰凉气流周而复始地淬炼着经脉，带来细微的强化，但所有炼化得来的精纯灵气，无一例外，都被他小心翼翼地导向地底，滋养那口贪婪而脆弱的灵蕴。这使得他自身的修为境界，始终在原地踏步，毫无寸进。好在《冰心凝脉诀》对经脉的滋养效果实在显着，就算修为没有增加，但是让顾阳的经脉在不断地修炼中拓宽。
夜晚的行动则更为谨慎。凭借着日渐纯熟的《敛息术》，他如暗夜中的幽灵，精准地光顾善功堂后院的废弃物料堆积处。他的动作迅捷而有效，感知敏锐，总能迅速锁定目标。
【吸收废弃‘淬体丹’残渣，积分+0.5！】
【吸收碎裂‘聚灵阵’基座粉末，积分+1.2！】
【发现沾染‘地脉紫芝’药液的土壤，积分+3.1！】
系统的提示音不断响起，积分稳步增长。50大关早已突破，向着60迈进。
大部分收获被他直接吸收转化为积分，小部分则带回山洞，尝试温养灵蕴。效果虽不稳定，但确有一定助益。进度条艰难地爬过了0.3%，向着0.4%迈进。
他甚至开始尝试更具风险的行动——靠近善功堂库房的外围。凭借《敛息术》和对气流的精细操控，他手持钳子，如同一个耐心的矿工，从墙体缝隙中捅挖下来那些经年累月沉淀下来的，更为精纯的灵药粉末或灵石碎末。
【吸收库房墙缝沉淀灵粉，积分+2！】
【吸收微量‘灵石尘’，积分+1.5！】
收益提升，风险也随之加大。数次与巡逻弟子近乎照面的经历，让他的神经时刻紧绷，却也进一步磨砺了他的隐匿能力和应变能力。
就是在这样游走于边缘的积累下，他的积分终于攒到了72.3。《灵脉微铸术》的熟练度也提升至68\/100。
然而，温养灵蕴的进度，在达到0.41%后，再次陷入了瓶颈。废弃物料中提取的驳杂能量，似乎已无法满足灵蕴进一步成长的需求。
它需要更精纯更本源的力量！
就在顾阳为此苦苦思索对策时，下一次前往玉漱泉的日子，到了。
这一次，他站在洞府前，心境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复杂。那磅礴的灵泉对他有着致命的吸引力，而月璇尊者那深不见底的目光，则让他心生凛然。
调整呼吸，他踏入其中。
月璇尊者静立池边，清冷的目光扫来，在他身上停留的时间，似乎较以往略长了半分。
顾阳心头微紧，《敛息术》与《冰心凝脉诀》自然流转，将自身气息收敛得滴水不漏。
“开始。”清冷的声音如同玉磬。
顾阳上前，指尖触及泉眼。
熟悉而磅礴的灵流涌来，他熟练地引导、配合系统。整个过程，他心无旁骛，手法沉稳，甚至比以往更加专注规范，不敢流露出半分对灵气的额外企图。
维护顺利完成。
【本次维护完成。消耗积分：0.01。】
【系统积分：72.29】
【《灵脉微铸术》熟练度+3。】
【当前熟练度：71\/100。】
消耗微乎其微！
顾阳心中稍定，正欲告退。
月璇尊者的声音却再次响起，平淡无波：“《冰心凝脉诀》修炼得尚可，气息沉稳了不少。”
顾阳身形微顿，垂首应道：“多谢尊者赐法，弟子不敢懈怠。”
月璇尊者目光并未离开灵泉，语气依旧淡然：“灵气掌控确有进步。然则，汲取之道，贵在精纯。芜杂之气纳入过多，犹如美玉蒙尘，非但无益，反伤其根本。”
顾阳心中猛地一凛！她果然察觉到了什么！这是在点醒，还是警告？
“弟子…谨记尊者教诲。”他声音低沉，背后隐隐有冷汗渗出。
“善功堂墙隙间的积尘，滋味如何？”月璇尊者忽然侧首，眸光似有若无地掠过他的面庞。
！
此言一出，顾阳只觉得脑海中嗡的一声，全身血液似乎瞬间凝固！她竟然连如此隐秘的行径都了如指掌！
巨大的震惊与一丝无措擒住了他，让他僵立当场，脸色微微发白。
然而，预料中的斥责或惩戒并未到来。
月璇尊者只是淡淡地收回目光，仿佛刚才只是随口一提。
“退下吧。”
顾阳如同梦游般行礼，转身，步伐略显僵硬地退出洞府。直到置身于洞外清冷的山风中，他才缓缓吐出一口浊气，心绪却如同乱麻。
她为何不点破？为何不制止？那“反伤其根本”之言，究竟是意指灵蕴，还是他自身？
无数疑团在脑中盘旋，带着深深的忌惮。
他心神不宁地往回走，并未察觉，在他离去后，洞府内的月璇尊者，指尖正轻轻摩挲着那块来自顾阳的、死寂的黑色玉片。
她的目光投向顾阳消失的洞口，带着一丝难以言喻的深邃，低声自语：
“倒是个懂得寻食的…”
“只可惜，浊气食多，终归损了根基…”
“本座的灵泉，又岂是那般易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