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轮回镇狱·亦峰证道
归墟之眼深处，混沌气流如万马奔腾，卷起无数破碎的神器残骸。那些曾照耀过一个又一个纪元的至宝，此刻只剩锈蚀的碎片在虚空沉浮，每一片都残留着不甘的哀鸣。南天亦峰背靠着一道断裂的星辰古墙，胸口剧烈起伏，道袍上布满了深可见骨的爪痕——那是万兽宗主麾下最凶悍的“吞天饕餮”留下的印记，腥臭的涎液腐蚀着布料，发出滋滋的声响。
“情柔……”他望着不远处那片正在以肉眼可见速度枯萎的翠绿光海，喉结滚动。南宫情柔以身化种后，新生的草木本是归墟中唯一的亮色，可蚀骨毒君散播的毒瘴却如附骨之疽，正沿着根茎疯狂蔓延。那些刚抽出嫩芽的枝条以惊人的速度发黑、蜷曲，仿佛有无数无形的蛆虫在啃噬生机。
“南天道友，守住心神！”白劫莲情的声音带着喘息传来。她刚刚以焰圣无极天刀重创血狱魔尊，此刻脸色苍白如纸，嘴角挂着血丝，但手中的天刀依旧散发着凛冽的冰焰，将靠近的毒瘴烧成灰烬。“毒君的‘归墟腐元瘴’能侵蚀法则，连神器都能腐朽，不可硬抗！”
封月败天拄着败月钩半跪在地，肩胛骨处一个焦黑的血洞正汩汩淌血——那是她为掩护白劫莲情，硬接了蚀骨毒君一记“万毒噬魂针”留下的伤口。此刻她正咬牙运转体内残存的灵力，试图压制毒素蔓延，闻言冷笑一声：“硬抗？现在除了硬抗，还有别的法子？”
她的目光扫过四周：归墟核心的引力越来越强，无数碎片残骸如同被无形的大手牵引，朝着中心那片扭曲的黑暗漩涡汇聚。万兽宗主虽被天刀斩断了与兽群的联系，但那些被归墟污染的洪荒巨兽并未退去，反而变得更加狂暴，在毒瘴中横冲直撞，发出震耳欲聋的咆哮。而在这片混乱的最中心，蚀骨毒君的身影如同鬼魅般穿梭，时不时投来一道阴恻恻的目光。
“他在等。”南天亦峰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却异常坚定。他抬手抹去嘴角的血迹，道祖轮回秘集在体内疯狂运转，金色的轮回符文从丹田蔓延至四肢百骸，“他在等我们耗尽灵力，等情柔的生机之种彻底枯萎，等我们所有人都变成他‘毒蛊道’的新素材。”
话音未落，一阵令人牙酸的“咯咯”声响起。蚀骨毒君从一片漂浮的头骨碎片后现身，他穿着一件用各种妖兽骸骨缝制的黑袍，脸上覆盖着半边青铜面具，露出的左眼闪烁着贪婪的绿光。他手中把玩着一个蠕动的血红色肉瘤，那肉瘤上布满了细小的眼睛，正死死盯着南天亦峰身后的轮回之门虚影。
“南天道友倒是通透。”蚀骨毒君的声音像是无数毒虫摩擦翅膀，“你这轮回之门，可是上好的‘养蛊容器’啊。若能将归墟本源与幽冥教的‘万尸噬魂蛊’种进去，定能培育出超越天魔神谭诀的禁忌毒道……可惜啊，南宫情柔那小丫头的创生之力总在碍事，不然你们早就该化作本座的养料了。”
他抬手一指，那血红色肉瘤突然爆开，化作无数细如牛毛的血线，混在毒瘴中朝着南宫情柔所化的生机之海飞去。那些血线所过之处，空气都泛起黑紫色的涟漪，连光线都被腐蚀得扭曲变形。
“休想！”白劫莲情怒喝一声，天刀挥出一道冰焰刀芒。刀芒撞上血线，发出刺耳的爆鸣，血线被焚毁大半，但仍有数十缕突破防御，钻进了枯萎的草木之中。霎时间，那些本就奄奄一息的植物以更快的速度腐烂，黑色的汁液顺着根系流淌，在地面上勾勒出诡异的符文。
“哈哈哈……”蚀骨毒君狂笑起来，“没用的！归墟之眼的本源之力，加上本座的‘蚀神腐骨咒’，就算是创世神的生机也能腐朽！你们就看着吧，看着这最后一点希望变成最恶毒的诅咒……”
“闭嘴！”南天亦峰猛地抬头，双眸中金色的轮回符文骤然亮起。他能清晰地感觉到，情柔的生机正在快速流逝，那不仅仅是生命力的消亡，更是一种深入法则层面的污染。就好像有人在纯白的画布上泼洒墨汁，无论如何擦拭都无法恢复原本的洁净。
“道祖轮回秘集……”他低声呢喃，脑海中浮现出薪火消散前最后的话语——“轮回非寂灭，乃守护之序。”
薪火燃烧自身本源，不仅将抵抗幽冥的秘法灌入他识海，更让他对家传的道祖轮回秘集有了全新的领悟。这门功法并非单纯的防御或重生之术，其真正的核心，是建立一个稳定的秩序，让万物在生灭循环中保持平衡。
就像此刻的归墟，法则崩坏，秩序荡然无存，才会被蚀骨毒君的毒道趁虚而入。
“亦峰，你要做什么？”封月败天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开始变得不稳定，轮回之门的虚影剧烈震颤，仿佛随时都会崩塌。
南天亦峰没有回答，他向前迈出一步，身上的道袍无风自动。那些金色的轮回符文从体表脱离，在空中交织成一张巨大的网，将白劫莲情、封月败天，以及南宫情柔的生机之海都笼罩在内。
“以吾之躯，为轮回之基。”
“以吾之魂，为秩序之锁。”
“道祖轮回秘集——镇世！”
他的声音如同洪钟大吕，在归墟中回荡。随着最后一个字落下，南天亦峰的身躯开始发光，金色的光芒透过皮肤，将他的骨骼、经脉都映照得清晰可见。他身后的轮回之门虚影不再虚幻，那些模糊的符文变得清晰无比，每一道纹路都蕴含着天地生灭的至理。
“疯了！他竟然要以身化门！”蚀骨毒君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惊惧。他研究过上古秘闻，自然知道“以身化门”意味着什么——那是将自身完全融入法则，成为轮回秩序的一部分，从此再无自我，永恒镇守一方。
这已经不是牺牲，而是彻底的消融。
“阻止他！”蚀骨毒君厉声喝道，双手结印。归墟中的毒瘴如同受到召唤，疯狂汇聚成一条黑色的毒龙，张开血盆大口咬向南天亦峰。毒龙所过之处，连虚空都被啃出一道道黑色的裂痕。
白劫莲情与封月败天对视一眼，同时出手。天刀的冰焰与败月钩的刀芒交织成一道璀璨的光幕，挡在毒龙前方。她们知道，此刻必须为南天亦峰争取时间。
“滚开！”蚀骨毒君怒吼，亲自冲了上来。他黑袍下伸出无数根墨绿色的毒刺，每一根都闪烁着幽光，显然淬满了剧毒。
激战再次爆发，冰焰、刀芒、毒刺在归墟中碰撞，爆发出毁天灭地的能量。但南天亦峰仿佛完全隔绝了外界的干扰，他的目光平静地注视着前方，身躯正在一点点变得透明，化作点点金光融入轮回之门。
那扇门越来越凝实，金色的光芒如同温暖的阳光，驱散了周围的毒瘴。门扉上，无数星辰生灭的图案缓缓流转，隐约能看到人影在门内行走，那是过往轮回的印记。
“吾身即门，镇！”
当最后一缕金光从南天亦峰体内飞出，融入轮回之门时，他的身体彻底化作了一道虚影，与那扇宏伟的门扉合二为一。门扉缓缓转动，发出沉闷的声响，一股浩瀚磅礴的轮回之力扩散开来。
那黑色的毒龙在轮回之力面前，如同冰雪遇阳，瞬间消融。蚀骨毒君惊骇地发现，自己的毒瘴竟然在快速消散，连体内运转的毒功都变得滞涩起来。
“不！不可能！”他疯狂地催动功力，试图抵抗轮回之力，但一切都是徒劳。轮回之门散发出的金光落在他身上，如同滚烫的烙铁，灼烧着他的每一寸肌肤。
“这是……秩序的力量……”蚀骨毒君发出凄厉的惨叫，他能感觉到自己的存在正在被轮回之力强行抹去，就像擦掉一张纸上的污渍。
南天亦峰所化的轮回之门缓缓降下，落在南宫情柔的生机之海旁。门扉上的金光流淌而出，注入那些枯萎的草木之中。奇迹发生了，那些发黑的枝条重新抽出嫩芽，腐烂的根系再次扎入大地，翠绿的光芒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蔓延，将残留的毒瘴彻底净化。
而蚀骨毒君，则在轮回之力的碾压下，发出最后一声绝望的哀嚎，身躯连同神魂一起，被碾成了最本源的粒子，彻底消散在归墟之中。
归墟深处，暂时恢复了平静。
白劫莲情拄着天刀，望着那扇矗立在大地上的轮回之门，眼眶微微泛红。门扉上，隐约能看到南天亦峰的身影在缓缓转动，仿佛在微笑着注视着她们。
封月败天走到门前，伸出手轻轻触碰那冰冷的门扉，低声道：“笨蛋……谁说守护就一定要用这种方式……”
她的声音带着一丝哽咽，败月钩插在地上，发出嗡嗡的轻鸣，像是在为逝去的同伴哀悼。
轮回之门静静矗立，金色的光芒流淌不息，不仅守护着南宫情柔的生机之种，更在这法则崩坏的归墟之中，撑起了一片属于秩序的天地。
南天亦峰虽已身化石碑，但他的道，他的守护，将与这轮回之门一起，永恒存在。
轮回之门的光晕缓缓流淌，在归墟的混沌气流中划出一道稳定的圆弧。白劫莲情望着那扇门扉上若隐若现的身影，忽然想起初遇时南天亦峰的模样——那时他还是天剑阁里意气风发的少主，持剑而立，眉宇间满是对魔族的警惕，连看无名神魔的眼神都带着毫不掩饰的敌意。
谁能想到，这个曾固执地认为“非我族类其心必异”的少年，最终会以身化作守护万物的轮回之门。
“他守住了自己的道。”封月败天收回按在门上的手，指腹还残留着冰冷的触感。她低头看了看自己肩胛骨上的伤口，那里的毒素虽被轮回之力压制，却留下了一道深可见骨的疤痕，如同烙印般提醒着她方才的凶险。
白劫莲情点头，抬手拭去嘴角的血迹：“但我们不能停。情柔的生机之种虽暂时稳住，可归墟核心的引力还在增强，幽冥教主随时可能出现。”
话音未落，远处的黑暗漩涡突然剧烈翻涌，无数破碎的神器残骸如同被无形的巨手搅动，发出刺耳的碰撞声。一股比蚀骨毒君强悍百倍的威压从漩涡深处传来，让整个归墟都开始震颤。
“看来，我们等的‘客人’来了。”封月败天握紧败月钩，眼中闪过一丝厉色。她能感觉到，那股威压中蕴含着与天魔神谭诀同源的魔性，却比她曾接触过的任何力量都要霸道。
轮回之门似乎也感应到了威胁，门扉上的金光骤然明亮，无数轮回符文飞速流转，在门前交织成一道厚重的光幕。南宫情柔所化的生机之海中，新生的藤蔓突然疯长，缠绕在光幕之上，为其增添了一层翠绿的屏障。
“倒是比预想中顽强。”一个低沉的声音从黑暗漩涡中传来，带着金属摩擦般的质感。幽冥教主的身影缓缓浮现，他依旧穿着那件绣满骷髅的黑袍，只是此刻黑袍上的符文都在发光，散发出令人心悸的魔气。
他的目光扫过轮回之门，又落在白劫莲情手中的焰圣无极天刀上，最后停留在封月败天身上，嘴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天魔神谭诀的气息……可惜了，本教主还以为能亲眼见证一个新的魔主诞生，没想到你竟选择了自断道途。”
封月败天冷哼一声：“与你这种藏头露尾的鼠辈为伍，才是对道途的玷污。”
“口舌之利。”幽冥教主不屑地嗤笑，抬手一挥。身后的黑暗漩涡中突然伸出无数根漆黑的触手，每一根触手上都布满了吸盘，吸盘里隐约能看到挣扎的魂灵。“归墟之眼的本源之力，加上影渊大人留下的法则碎片，足以让本教主完成最后的蜕变。你们，不过是送上门来的祭品罢了。”
触手如毒蛇般窜出，带着撕裂虚空的劲风，直扑轮回之门的光幕。白劫莲情与封月败天对视一眼，同时冲了上去。天刀的冰焰与败月钩的刀芒在空中交汇，形成一道十字形的光华，与触手碰撞在一起。
“轰——”
震耳欲聋的爆炸声响起，冰焰与魔气剧烈对冲，产生的冲击波将周围的神器残骸掀飞出去。白劫莲情被震得连连后退，虎口崩裂，鲜血顺着刀柄滴落。封月败天则硬生生扛住了反震之力，败月钩上的寒光愈发凛冽。
“还不够。”幽冥教主摇了摇头，眼中闪过一丝残忍，“本教主给过你们机会，是你们自己选择了灭亡。”
他双手结印，身后的黑暗漩涡旋转得越来越快，一股足以吞噬天地的吸力从中传出。轮回之门的光幕开始剧烈震颤，上面的符文以肉眼可见的速度黯淡下去。南宫情柔的生机之海中，新生的草木再次开始枯萎，翠绿的光芒越来越微弱。
“情柔！”白劫莲情心中一紧，想要回援，却被更多的触手缠住，根本无法脱身。
就在这时，轮回之门突然发出一声沉闷的轰鸣。门扉缓缓洞开，露出里面无尽的星空。星空中，无数光点亮起，如同沉睡的星辰被唤醒。一道金色的光柱从门内射出，直冲云霄，将黑暗漩涡撕开了一道口子。
“这是……轮回的召唤？”幽冥教主脸上的笑容瞬间僵住，眼中闪过一丝难以置信。
门内，南天亦峰的身影变得清晰起来。他站在星空之中，双手张开，仿佛在拥抱整个轮回。那些亮起的光点化作一道道金色的丝线，缠绕在他身上，让他的气息不断攀升。
“以吾之魂，引轮回之力……”
低沉的声音从门内传出，带着穿越时空的厚重。金色的光柱中突然飞出无数柄光剑，每一柄光剑上都铭刻着轮回符文，如同流星雨般射向幽冥教主。
幽冥教主脸色剧变，连忙催动魔气抵挡。但那些光剑仿佛无视防御，直接穿透魔气，落在他身上。每一道剑光落下，都让他身上的魔气消散一分，黑袍上的符文也随之黯淡。
“不可能！区区天君修为，怎么可能伤到本教主！”幽冥教主发出怒吼，疯狂地催动黑暗漩涡的力量，试图压制轮回之力。
可他没注意到，白劫莲情与封月败天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天刀的冰焰与败月钩的刀芒同时亮起，凝聚了两人最后的力量，朝着他的后背斩去。
“噗嗤——”
两道刀光同时命中，幽冥教主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身躯被劈得踉跄前冲，黑袍上裂开一道巨大的口子，露出里面蠕动的黑色血肉。
轮回之门的光柱愈发璀璨，南天亦峰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解脱：
“此门，为众生守轮回……”
“此界，当有新生……”
话音落下，轮回之门猛地闭合，金色的光芒瞬间暴涨，将整个归墟都笼罩在内。幽冥教主的惨叫在光芒中渐渐消散，仿佛从未存在过一般。
白劫莲情与封月败天望着闭合的门扉，久久没有言语。归墟的混沌气流渐渐平息，南宫情柔的生机之海重新焕发生机，翠绿的光芒蔓延开来，与轮回之门的金光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幅安宁的画面。
她们知道，这并非结束。
但至少此刻，她们守住了这份希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