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团长,师部急电!”通信兵满头大汗地冲进临时指挥部,手里的电报还带着油墨的温热,“总部回电了!”
曹兴国正在标注地图上的据点分布,闻言立刻转过身,接过电报时指尖不经意触到纸张的褶皱——那是通信兵一路狂奔攥出来的痕迹。“念!”
通信兵深吸一口气,展开电报大声念道:“致曹兴国部:欣闻解放县城大捷,总部甚慰。据查,省城日军司令部兵力空虚,无法向县城增兵,此乃巩固战果之良机。现任命:李勇为县委书记,主持地方政务;林岚为县长,负责民生安置;张海鹏为县驻军团长,率暂编连驻守县城。另,命周铁山率一个连驻守狼寨,积屯物资,接应县城。曹兴国率团部主力移师豹子岭,筹备进攻邻县。望各部协同,稳步推进!”
“好!”赵大虎第一个叫好,拳头重重砸在桌案上,震得油灯都晃了晃,“总部这安排,明明白白!”
李勇正帮着清点缴获的文件,闻言愣了一下,随即上前一步:“我担任县委书记?”他看向曹兴国,眼神里带着些微不确定,“我以前没做过地方工作……”
“没做过可以学。”曹兴国拍了拍他的肩膀,语气笃定,“你心思细,又懂政策,最合适。县城刚解放,老乡们心里慌,得有个稳当人给他们吃定心丸。”
林岚手里还拿着登记灾民的名册,听到任命时笔尖顿在纸上,墨水晕开一小团。她抬起头,正好对上曹兴国鼓励的目光,脸颊微红却语气平静:“请总部放心,我一定守好县城,让老乡们有饭吃、有房住。”
“张团长呢?”赵大虎扭头看向门口,张海鹏刚带着人巡查完城防回来,军帽上还沾着尘土,听到自己的名字猛地停下脚步,耳朵明显竖了起来。
“张海鹏任县驻军团长。”曹兴国扬了扬电报,“暂编连正式编入县驻军,给你补全弹药,以后县城的防务就交给你了。”
张海鹏张了张嘴,喉结滚动了两下,突然抬手对着曹兴国敬了个不太标准的军礼,声音却格外响亮:“保证守住县城!丢了城,提头来见!”他身后的暂编连战士们也跟着敬礼,参差不齐的动作里透着一股前所未有的认真。
“周铁山!”曹兴国看向角落里擦拭机枪的壮汉。
周铁山“哐当”一声放下机枪,站起来时军靴踏得地面闷响:“到!”
“你带一个连回狼寨,把那里的物资清点清楚,积屯粮草弹药,随时接应县城。”曹兴国指向地图上狼寨的位置,“那里地势险要,是县城的后方屏障,不能出半点差错。”
周铁山咧嘴一笑,露出两排白牙:“团长放心,狼寨那地方我熟,保证囤得满满当当,就算县城被围三个月,物资也供得上!”
分配完毕,曹兴国拿起红笔在地图上圈出豹子岭:“我带一营、二营和炮排去豹子岭。邻县驻有日军一个加强中队,还有伪军一个团,硬拼肯定吃亏,得先摸清楚他们的布防。”
赵大虎立刻接话:“我带刀队打前锋!”
“别急。”曹兴国按住他,“豹子岭地形复杂,先派侦查组渗透,你跟我坐镇指挥。”他看向众人,“还有什么问题?”
“我有!”林岚举手,手里的名册卷成一卷,“县城的药快用完了,伤员还等着换药,能不能从缴获的物资里留一批?”
“全部留给你。”曹兴国毫不犹豫,“还有粮食,除了狼寨和豹子岭的份,剩下的都归县城支配。”
张海鹏突然开口:“我……我部需要两门迫击炮。县城西门地势低,得架炮防守。”他说完有些局促,毕竟以前从没主动要过装备。
“给你四门。”曹兴国看向炮排排长,“把那两门九二式也留下,炮弹配足三百发。”
张海鹏眼睛一亮,又敬了个礼:“谢团长!”
李勇走到地图前,指着县城周边的村落:“我明天就带工作队下乡,发动老乡搞生产,光靠缴获不是长久之计。”他转头问林岚,“县长同志,能组织妇女纺线织布吗?冬天快到了,得备棉衣。”
“没问题。”林岚立刻点头,“布庄里的布料够启动,我再找几个会织布的老乡当师傅。”
周铁山扛着机枪站起来:“我现在就带弟兄们回狼寨,连夜清点物资!”
“等等。”曹兴国叫住他,递过去一份清单,“这是急需的药品和炸药,优先运到狼寨地窖,做好伪装。”
夜色渐深,指挥部里的人渐渐散去,各忙各的任务。林岚抱着名册正要走,被李勇叫住:“县长同志,明天下乡的工作队,我想让张海鹏派一个排护送,刚解放的村子可能还有残余的汉奸。”
“我去跟他说。”林岚脚步一顿,“另外,得给工作队准备些干粮,我让炊事班连夜做。”
两人相视一笑,默契尽在不言中。
张海鹏正在西门布置炮位,见曹兴国走来,连忙迎上去:“团长,您放心,我连夜加固城防,保证炮弹管够!”
曹兴国看着他忙碌的身影,忽然道:“老张,县城的孩子没学上,等安稳了,办个学堂吧。”
张海鹏愣住了,随即用力点头:“好!我捐出缴获的大洋,先盖两间教室!”
曹兴国拍了拍他的肩膀,没再多说,转身走向营房。赵大虎正领着战士们打包行李,见他进来,咧嘴道:“团长,都准备好了,天一亮就出发?”
“嗯。”曹兴国看着窗外县城的灯火,那里星星点点,却比任何武器都更让人心安,“让弟兄们睡三个时辰,天亮准时出发。”
赵大虎点头应下,却又凑近了些:“团长,您说……咱们啥时候能把所有县城都解放了?”
曹兴国望着远处豹子岭的方向,夜色中那片山岭的轮廓像蛰伏的猛兽。他轻声道:“快了。你听——”
窗外传来隐约的歌声,是老乡们在城隍庙前唱着新编的歌谣,虽然曲调简单,却透着蓬勃的生气。
“等歌声传遍所有县城,鬼子就被赶出去了。”曹兴国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
赵大虎用力点头,转身对战士们喊道:“都精神点!天亮就出发,拿下邻县,让老乡们的歌声唱得更远!”
营房里响起一片响亮的回应,与窗外的歌声交织在一起,在寂静的夜里传出很远、很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