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是昨日李二的特意嘱咐，还是军人的纪律性使然，宵禁还没结束杨晨便被程处默从被窝中拽了起来朝着一个方向飞速行驶，一路上皆有令牌开道。
“处默兄？咱们这是要去哪？”
程处默一脸疑惑地打量着杨晨道：“陛下不是说在出兵吐谷浑之前你要同军营将士同吃同住嘛？”
杨晨顿时恍然，感情自己是让李世民给卖了。
杨晨透过马车，看向窗外已经大亮却越来越荒凉的景象再次问道：“那为何感觉现在已经离长安城很远了？”
程处默靠在车厢边上，打了一个哈欠道：“咱们要去的是皇家猎场，父亲和诸位叔伯都在为出征做准备，杨兄还是赶紧歇息一会吧，若是没休息好以你的体格怕是吃不消。”
杨晨闻言赶紧靠着车厢，继续补觉。
至于程处默说的吃不消，杨晨全然没有在意，自己身体素质虽然不至于说有多强，应付一般的训练应该不成问题。
“呵、哈~”马车不知停在了哪里，马车外传来整齐的呵声，以及一阵整齐的脚掌踩踏地面的声音，杨晨当即便知到了地方，同程处默下了马车。
烈日炙烤着黄土，一面军旗在烈风中啪啪作响。
杨晨站在校场边缘，看着烈日下穿着甲胄的将士组成的方阵，一种独属于大唐将士的压迫感扑面而来，即便没有后世阅兵那般震撼，杨晨喉咙也是不自觉的咽了口唾沫。
木头搭建的高台上，程咬金看到赶到的程处默和杨晨高喊道：“磨蹭什么？还不赶紧滚过来挨训？”
程处默带着杨晨进了一处军帐，换上了一副皮甲，领了一杆长枪很快便站到了方阵最后方。
程咬金站在高台上看到二人进入队伍，目光如鹰隼般扫过众人道：“你们就是老子手下少数没上过战场的窝囊废！战场是残酷的，谁若想活着回家，就给老子往死锻炼自己。”
“战场上不会给你适应的机会，若是你恐惧了，你退缩了！那你马上就是战场上的一具尸体。说不定你们马上便会上战场杀敌，你们会不会害怕，会不会恐惧？”
校场中，一群将士用枪杆撞击着地面，不断大喊：“不怕，我们要活着回家！”
程咬金满意的点了点头，伸手示意安静，言道：“出征最先要满足的条件便是能跟上大部队的行军速度，若是哪支部队拖慢了行军速度，上了战场便要第一个上前冲锋！”
“若是想增加自己活命的机会，便拿出吃奶的劲锻炼，先绕这个校场跑个二十圈热热身，跑不完的就给我滚去喂马！”
杨晨刚要抬腿，便感觉肩膀一沉，回头一看竟然还是个熟人。
虽然来人皮肤相较于之前黝黑了许多，但杨晨还是一眼便认了出来：“大舅哥？你怎在此处？”
长孙冲嘿嘿一笑道：“我已经进来好久了，怎么样，要不跟我搭个伴？”
杨晨顿时便觉得长孙冲想要使坏，可伸手不打笑脸人，只能无奈答应。
尘土飞扬的跑道上，杨晨身上已经被汗水浸湿，一边跑步一边提防着身边的长孙冲，只感觉身心疲惫。
长孙冲也是气喘吁吁，咬牙道：“我一直、以为，治理天下是靠我们文人，直到入了军营才知道，即便是一个普通的兵痞，也值得尊敬！”
杨晨对长孙冲此刻说出的话很是震惊，这是那个长安夜夜笙歌的公子哥能说出的话？
一直都有当兵锻炼人的说法，杨晨一直不信，再看看皮肤黝黑的长孙冲，难不成是真的？
杨晨朝着长孙冲点了点头道：“大舅哥，先别说话了，赶紧跑吧！再浪费力气怕是要跑不完！”
长孙冲点了点头，和杨晨并列咬牙坚持着，一旁的程处默只是默默的跟在俩人身后，沉默不言。
自己父亲一早就交代了，让他照看好这两位祖宗，免得出什么意外，自己本还在头疼自己一个人怎么兼顾，没想到有过节的两人能凑到一起。
“冲起来！最后一圈了，不要放松，加速，记住，战场上最容易出事的便是那些以为战果已定，松懈下来的人！”
程咬金还没说完，队伍中便传来一阵骚乱，一个人摔倒在地，后面之人本就靠一口气撑着，已经没有力气抗衡自身重量所带来的惯性，直接便撞了上去。
其中一人失控，朝着杨晨撞来，速度之快，即便是跟在后方的程处默都没有反应过来。
杨晨此刻身心俱疲，咬咬牙已经做好了迎击被撞的事实。
千钧一发之际，长孙冲侧身猛冲，以一个诡异的弧度绕过杨晨，用肩膀同那失控之人狠狠的撞在了一起。
巨大的冲击力让长孙冲自己也失去平衡，重重的摔倒在地，膝盖和手肘擦出大片血痕。
“大舅哥！”杨晨急忙停下脚步，转身跑回来扶起长孙冲。
看着他伤口处渗出的鲜血，杨晨又急又气，骂道：“你疯了？干嘛用自己撞！”
长孙冲疼的龇牙咧嘴，却朝着杨晨笑着说道：“我是长孙家的长子，家里不可能让我上战场玩命，长乐妹妹那件事情是我做的不对，我无法上战场弥补自己的过错了。”
长孙冲拍了拍杨晨的肩膀道：“而你不一样，你既然来此训练，说明你想要上战场获得能迎娶长乐妹妹的身份，我作为大舅哥自然鼎力支持！”
杨晨喉咙发紧，久久说不出话来，用矛头在自己衣服上一划，撕下一块便要给长孙冲包扎伤口。
长孙冲摇了摇头，起身道：“身为长孙家的长子，堂堂七尺男儿，岂能被这种小伤绊倒？”
说完便双手握着长矛支撑着身体，艰难的一步一步挪动着自己的双腿。
长孙冲杵着长矛的背影，在西斜的太阳下拉的老长，一晃一晃的。
回过神来的杨晨一声呵斥：“站住！”
杨晨冲到愣神的长孙冲身边，说道：“我背你，若是你这般跑回去，怕是会落下病根!身为长孙家的长子，若是一个瘸子，如何服众？”
长孙冲嘴巴张了张，最后还是趴到了杨晨的背上。
杨晨突然想到了什么，说道：“大舅哥，回去之后让岳父向陛下要些酒精送到军营，酒精涂抹伤口能防止士兵的伤口感染，若是因为一些磕磕绊绊便上不了战场，实属可惜。”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