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璃站在营帐外，风声比前夜更急，卷着未干的血迹在泥地上划出一道道蜿蜒的痕迹。她眼神坚定，手中紧握着幻影镜，仿佛握住了整个世界的秘密。
火把在风中忽明忽暗，像是随时要熄灭，却又倔强地燃着。
赫连轩站在帐内，目光落在桌案上那张由南宫璃亲手绘制的路线图上。纸张边缘已经微微卷起，显然是被反复翻阅。图上用朱砂勾勒出的古道像一条蛇，蜿蜒着通向北面那片荒山。山名早已被岁月抹去，只剩下一个模糊的轮廓，仿佛是某位古人随手画下的潦草笔迹。
“你确定这条路可行？”他头也不抬地问。
“比官道隐蔽，比山道宽，适合商旅通行。”南宫璃走进营帐，声音清冷，“若他们真要运送什么东西，这条路是最稳妥的选择。”
赫连轩终于抬头，目光落在她脸上。她今日换了身轻便的灰袍，发髻也松了些，整个人显得比往日更随意，却也更专注。他忽然意识到，她已经很久没有在营帐中换过衣裳了。
“你打算一直穿着它？”他问。
“怎么，怕我太显眼？”她挑眉。
“怕你太轻敌。”他顿了顿，又道，“那地方，不简单。”
“所以才需要密探。”她走到桌案前，将一枚银光闪烁的碎片放在图上，“这是我从幻影镜中取出的镜片，能映照出方圆百步内的动静。若他们真藏了什么，这片镜子能帮我们看清。”
赫连轩伸手拿起那枚碎片，指尖刚触到，便觉一阵微凉，像是握住了月光。他抬头看她，“你从没把镜片交给过别人。”
“你是例外。”她笑了笑，“毕竟，你是我夫君。”
他没接话，只是将碎片小心地收进怀中。
帐外传来脚步声，沉重而急促，像是有人正往这边赶来。赫连轩眉头一皱，南宫璃却已经走到帐门口，掀开了帘子。
来人是赫连轩的亲信将领，姓李，是个满脸胡渣、眼神凌厉的汉子。他一进帐，便单膝跪地，抱拳道：“属下已按大人吩咐，从亲兵与暗影阁中挑出十人，皆是精于潜伏、善于伪装之士。”
“带他们进来。”赫连轩淡淡道。
不多时，十名黑衣人鱼贯而入，站成一排，个个身形精瘦，眼神锐利，一看便是久经沙场的老手。他们没有说话，只是静静站着，等待命令。
“你们的任务，是潜入北面荒山，沿这条古道前行。”赫连轩指着路线图，“目标不是战斗，而是观察。若发现可疑之人、可疑之物，记下细节，五日后回传一次情报。”
“是。”十人齐声应道，声音低沉而整齐。
“记住，”南宫璃忽然开口，“你们不是去送死，而是去揭开真相。若连第一步都不敢迈出，敌人永远不会停止。”
赫连轩看了她一眼，眼中闪过一丝赞许。
“出发前，每人领一枚镜片。”他继续道，“若遇不测，可凭此物向暗影阁求援。但记住，不到万不得已，不可动用。”
十人点头，依次上前领取镜片。那银光闪烁的碎片在他们掌中一晃，竟像是活了一般，映出一张张冷峻的脸。
“还有一事。”赫连轩从怀中取出一枚铜牌，递给为首的密探，“若你们发现图腾与皇族有关，立即撤回，不得擅自行动。”
那密探接过铜牌，低头一看，脸色微微一变。铜牌上赫然刻着“三鸟归巢”的印记，鸟喙所指的方向，正是北面荒山。
“属下明白。”他低声应道，将铜牌收入怀中。
“去吧。”赫连轩挥了挥手。
十人迅速退出营帐，脚步声很快消失在夜色中。帐内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火把燃烧的噼啪声。
“你给他们铜牌，是想让他们替你试探？”南宫璃忽然开口。
“你早就猜到了？”赫连轩看着她。
“你从不轻易动用三鸟图腾。”她轻声道，“这次却主动给出去，说明你已经怀疑了什么。”
“有些事，现在还不能说。”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一丝不容置疑的坚定。
“那就等他们回来。”她没有追问，只是轻轻一笑，“不过，我倒是好奇，那镜子的碎片为何会泛红？”
赫连轩沉默片刻，才道：“幻影镜，从不无缘无故变色。”
“所以，”她靠近一步，声音低了几分，“那地方，或许比我们想象的更危险。”
他没有回答，只是望向帐外。夜风呼啸，吹得帐帘猎猎作响，仿佛有什么东西，正在黑暗中悄然逼近。
“明日一早，你也要出发。”他忽然道。
“去哪？”她问。
“暗影阁。”他转过身，看着她，“我需要你那边的人手配合接应，同时查一查那图腾的来历。”
“好。”她点头，没有犹豫。
“还有，”他顿了顿，“若你发现什么异常，立刻传讯。”
“你担心什么？”她挑眉。
“我担心，”他缓缓道，“这次，我们面对的，不只是一个组织。”
她看着他，忽然笑了，“那正好，我最喜欢难缠的对手。”
他没再说话，只是转身走向帐外。夜色中，他站在营帐前，望着远方的山影，像是在等待什么。
南宫璃站在他身后，手中轻轻摩挲着幻影镜的边缘。镜面微微震动，仿佛感应到了什么。
她低头打开镜盖，镜中的三鸟图腾仿佛被某种力量唤醒，开始缓缓旋转，每一次转动都透露出一种不祥的预感。
她心中一动，正欲细看，忽然听到身后传来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小姐！”一名暗影阁的密探快步而来，神色凝重，“属下刚收到消息，北面荒山附近，有人发现了可疑的火光。”
南宫璃眼神一凛，迅速合上镜盖，她知道，这一刻，她与赫连轩都在等待一个结果，一个能揭开所有谜团的结果。她转身走向营地边缘，心中既有期待也有不安。回头望了一眼赫连轩的主帐，她仿佛看到了他坚定的身影和深邃的眼神。‘三鸟归巢……血启山门。’她低声呢喃，翻身上马，马鞭一扬，朝着那片未知的荒山疾驰而去。而荒山深处，那道微弱的火光，似乎也在为她的到来而闪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