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宫璃坐在帐内案前,手里攥着一卷墨迹都干透了的策书,这纸边儿都让她翻得卷起来了。
昨夜赫连轩离开前那句“我会召集心腹将领”仍回荡在耳畔,但此刻她更清楚,真正的考验才刚刚开始。
她轻轻把策书摊开,目光落到标题《王朝革新策》那五个特有劲的字上,手指慢慢从那些带着她无数想法的文字上滑过。
纸上所列,从世家权力制衡、皇权稳固之策,到女子参政议政的可行性论述,皆是她在无数次生死任务中总结出的经验与观察。
——不是一时冲动,而是深思熟虑后的破局之举。
帐帘忽然被掀动,一股冷风裹挟着晨雾扑面而来。赫连轩步入帐中,衣甲未卸,肩头还沾着几片未化的雪屑,眼神却比昨日更加沉稳。
赫连轩没吭声,径直走到案前,眼睛盯着那卷策书,好一会儿才抬眼瞅她。
“你昨晚说的‘改革’,便是这个?”
南宫璃点头,将策书推至他面前,“我只求你读完。”
赫连轩没有立刻翻阅,而是凝视她良久,仿佛要从她眼中看出些什么。最终,他伸手拿起策书,缓缓展开。
帐内一时寂静无声,唯有纸张翻动的轻响。
南宫璃没有催促,只是静静地看着他的神情变化。
当赫连轩的目光扫到“女权”一节时,眉头微微皱起,指节无意识地收紧了些。
“你想让女子真正进入朝堂?”他语气平静,却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迟疑。
“不止是朝堂。”南宫璃声音清亮,“战场、军务、情报、后勤……这些地方,早已有了女子的身影,只是从未被正名。”
她取出幻影时空镜,在晨光下轻轻一转,镜面泛起涟漪,映出数日前战场上几位女特工调度情报的画面——有人潜伏敌营传递密信,有人在火光中指挥箭雨覆盖敌军缺口,还有人在混乱中冷静分析敌方布阵漏洞。
“她们不是花瓶,不是陪衬。”南宫璃语气坚定,“若给予机会,她们能做得更好。”
赫连轩沉默片刻,视线从镜面移回策书,又从策书移回她脸上。
“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他低声开口,“不仅仅是打破旧制,更是挑战千年礼法。”
“我知道。”南宫璃毫不退缩,“但也正因为如此,才必须有人迈出第一步。”
他慢慢合上策书,往案上一放,手指还轻轻敲了两下。
“你说的‘从赫家内部开始试点’,具体打算如何做?”
南宫璃眼中闪过一丝惊喜,但她很快收敛情绪,恢复冷静,“我建议设立一个‘战情司’,由赫家直属,负责情报收集与战略分析。此司不设性别限制,唯才是举。若成效显着,便可逐步推广至其他部门。”
“战情司?”赫连轩挑眉,“听起来倒是个不错的开端。”
“而且,它不会立刻触碰世家根本利益。”南宫璃补充道,“只是一个小小的尝试,但意义深远。”
赫连轩看着她,忽然笑了,“你倒是会选突破口。”
南宫璃嘴角微扬,“聪明人做事,从来都是先易后难。”
赫连轩没有再笑,而是站起身,走到窗边推开半扇木窗,让晨光洒进来些许。
“你有没有想过,一旦开了这个口子,就再也收不住了?”他背对着她,声音低沉。
“我不希望它被收住。”南宫璃答得干脆,“我希望它成为燎原之势。”
赫连轩回头看了她一眼,眼神里多了一分复杂的情绪。
“你真是个疯女人。”
“而你偏偏愿意陪着疯。”她笑着接话。
他轻叹一声,转身走回案前,将策书卷起,郑重放入怀中。
“我不能立刻答应你全部,但我可以给你一个舞台。”他语气平稳,“战情司,我可以设立。至于后续……要看你的本事。”
南宫璃心头一热,却没有急着表达感激,而是深深看他一眼,郑重点头。
“我不会让你失望。”
赫连轩忽然靠近一步,压低声音:“但记住,一旦开始,就没有回头路了。”
“我从没打算回头。”她迎着他目光,毫无惧色。
两人对视良久,空气中仿佛有无形的火花擦出。
“好。”赫连轩终于点头,“那就从今日起,赫家正式设立战情司,由你全权负责。”
南宫璃嘴角微扬,眼中闪烁着光芒。
“谢谢。”
“别急着谢我。”他打断她的话,“等你真正把战情司立起来再说。”
她轻笑,“那我就让你看到,它不只是个摆设。”
赫连轩没有再说话,而是转身走向帐外,脚步稳健,一如他此刻的决心。
南宫璃站在原地,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中默念:
“这一场变革,开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