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霞殿位于丹霞阁主峰之巅,通体由温润的赤霞玉筑成,殿内并无奢华装饰,只有几排药架,中央一座古朴的丹炉正吞吐着氤氲的地火之气。赤阳真人端坐于蒲团之上,鹤发童颜,气息温和,仿佛一位寻常的慈祥长者。
但冰良不敢有丝毫大意。眼前这位,可是元婴后期的大修士,中域顶尖的炼丹宗师。他恭敬行礼:“晚辈冰良,见过赤阳前辈。”
赤阳真人目光落在冰良身上,带着一丝探究和毫不掩饰的欣赏:“小友不必多礼。白日里,老夫感应到一缕极为奇特的火源波动,精纯而浩瀚,似蕴含造化生机,又暗藏寂灭真意,实乃平生仅见。冒昧相邀,还望小友勿怪。”
果然是为了涅盘之火!冰良心念电转,表面却不动声色:“前辈谬赞了。晚辈机缘巧合,确实得了一缕异火,但威力浅薄,尚不能掌控自如,让前辈见笑了。”他刻意将涅盘之火说成是偶然所得,并强调自己掌控力不足,既是谦虚,也是留有余地。
赤阳真人微微一笑,也不深究其来历,转而问道:“小友可知,炼丹之道,核心在于‘火候’二字?控火之精妙,直接决定丹药品阶。老夫观小友之火,其品阶之高,潜力之大,实属罕见。若能精研控火之术,假以时日,于丹道一途,必有大成。”
他话语中充满诱惑,显然是动了爱才之心,或者说,是对那火焰本身产生了极大的兴趣。
冰良心中警惕,面上却露出恰到好处的向往和为难:“前辈厚爱,晚辈感激不尽。只是…晚辈身负要事,仇家环伺,恐无暇静心修习丹道,更怕为贵阁引来祸端。”他点到即止,既表达了处境艰难,也试探赤阳真人的态度。
赤阳真人抚须沉吟片刻:“小友的顾虑,老夫明白。我丹霞阁虽以丹道立身,但也非怕事之辈。若小友愿意,可暂居阁中,老夫可传你控火秘术,亦可为你提供庇护。至于仇家…只要不是化神老怪亲临,我丹霞阁还护得住你。”
条件很诱人,一位炼丹宗师的指导和庇护,对任何修士都是天大的机缘。但冰良深知天下没有免费的午餐。赤阳真人看中的,终究是他身上的涅盘之火。一旦留下,恐怕就很难轻易脱身,甚至可能被当成研究异火的“样本”。
“前辈盛情,晚辈铭感五内。”冰良斟酌着词句,“只是此事关系重大,晚辈需与同伴商议,且自身修为低微,恐难承受前辈厚恩。可否容晚辈考虑几日?”
他没有直接拒绝,也没有答应,留下了缓冲的余地。
赤阳真人眼中精光一闪,似乎看穿了冰良的心思,但并未强求,反而笑道:“理应如此。小友可随意在阁中走动,若有需要,随时可来寻老夫。”他表现得极为大度。
又闲聊几句炼丹心得后,冰良恭敬告退。
看着冰良离去的背影,赤阳真人脸上的笑容渐渐收敛,眼中闪过一丝深邃:“此子心性沉稳,戒备心极强。那异火…绝非寻常,其气息竟让我体内的赤阳灵焰都感到一丝悸动。若能得其相助,炼制那‘九转还魂丹’或许真有希望… … 不过,强求不得,需徐徐图之。”
…
冰良回到偏殿,将情况告知吕芸和林舒雅。
“老冰,这老头听起来人不错啊?还能学炼丹!”林舒雅眨巴着眼。
吕芸却摇头:“炼丹宗师岂会做亏本买卖?他看中的是良师弟的火焰。留下固然安全,但无异于与虎谋皮。一旦他摸清火焰底细,或者有更强敌来袭,丹霞阁未必会全力护我们。”
冰良点头:“师姐所言极是。丹霞阁绝非久留之地。我们必须尽快离开。”
…
然而,他们不知道的是,就在冰良与赤阳真人会面之时,丹霞阁山门外,一名“恰好”路过的散修,“无意中”向一名相熟的丹霞阁外门弟子透露了一个消息:昨日被赵执事带回的那三位修士,似乎被某个大宗门通缉,身怀重宝,乃是不祥之人…
谣言,如同滴入清水的墨汁,开始悄然在丹霞阁底层弟子中扩散。
九霄天宫的暗子,已经开始了他们的行动。借刀杀人之计,悄然启动。
丹霞阁,这个看似祥和的炼丹圣地,转眼间就可能成为新的风暴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