Laughing穿行在汕头街的断壁残垣之间。
焦糊的气味依旧浓烈。
正在做杂事的他被一个电话叫过来统计受害者数据。
这是他加入楚南阵营后接到的第一个正经差事,只是越记录越不得劲,李黄瓜害人不浅,而消防处的报告,让他不知道说什么。
每划下一笔,Laughing的心就沉一分。这些不是报纸上冰冷的文字,而是曾经鲜活的生命,是破碎的家庭。
当他将整理好的初步统计名单交给乌蝇时,声音带着自己都没察觉到的沙哑:
“初步统计,死亡人数……超过二十人。目前能联系到的,确定无家可归的受灾户,接近一千四百户。很多是租户和底层街坊,家当全没了。”
二十多条人命,一千四百个破碎的家庭。
这个数字,与他之前卧底时接触的社团火拼、黑钱交易完全不同。这是更庞大、更无声的惨剧,却被一份轻飘飘的用火不当报告和几篇操控的报道轻易掩盖。
他抬头,看向不远处临时搭建的粥棚,楚南手下的人仍在忙碌,给惊魂未定的街坊分发着食物和饮用水。
……
消防处的火灾调查报告终于出炉。
结论简短而冰冷——“经综合调查认定,起火原因为汕头街xx号住户,六十岁独居老人陈xx用电不当所致。”
报告强调在老人烧毁的居所内发现“疑似违规使用明火器具的痕迹”,并指出该老人有“长期独居、安全意识淡薄”的情况。
由于老人已在火灾中罹难,死无对证。
这份报告如同投入油锅的水滴,瞬间引爆了舆论。
那些原本还在摇摆的市民,看到官方权威结论,立刻倒向了指责受灾者的一方。
“官方都这么说了,看来真是他们自己的问题。”
“唉,独居老人,估计是煮东西忘了关火……”
“连累整条街,真是造孽。”
而清楚真相的汕头街街坊们,则彻底炸了。
“放他娘的狗屁!陈伯每天很早就睡了,起火时早就睡下,不然也不会被烧死!”
“陈伯太惨了,烧死了还要被冤枉。走得都不安心!”
“我们都看到是电缆先爆的火花!他们眼睛瞎了吗!”
“这是栽赃!欺负死人不会说话!”
“消防处的肯定被李黄瓜收买了!天下乌鸦一般黑!”
悲愤和绝望的情绪在受灾者中蔓延,有人痛哭,有人怒骂,却感到前所未有的无力。
官方结论像一座大山,压得他们喘不过气。
铜锣湾,安居物业办公室内,气氛凝重。
乌蝇气得一脚踹在椅子上:“妈的!消防处那群王八蛋肯定收了黑钱!连死人都拿来顶罪!”
阿华脸色铁青地放下电话:“我们联系了几个消防处内部的人,对方一听是问火灾报告的事,立刻挂电话,或者直接说无可奉告。口径非常统一。”
苏建秋一拳砸在墙上:“难道就这么算了?让陈伯死了还要背黑锅?”
一片愤懑中,只有楚南依旧坐在沙发上,看不出喜怒,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个结果。
“老大,你就不生气?”乌蝇忍不住问。
楚南将一杯泡好的茶推到他面前,语气平淡:“生气有用吗?李黄瓜能让消防处出这份报告,说明他打通的不止是一两个环节。”
……
湾仔,一栋临时安置受灾街坊的旧楼里,气氛压抑。
两个穿着西装、与周遭环境格格不入的男人找到了这里。
他们是李黄瓜集团法务部的陈律师以及王秘书。
王秘书:“陈律师,目前有几方说过目睹起火经过。住在这里的是一家三口,赔点钱就能搞定,其中一方比较麻烦。”
“哦?”
“她叫方芳,是安居物业的员工,与那楚南楚议员有点关系,不好直接用手段。”
“先搞定这家人。”
“他们就在里面。”
陈律师:“王先生,李生对各位的遭遇深表同情,他让我们送来一些心意。”
王秘书:“你们只要在外面不要乱说,20万马上到账。”
王先生:“你想让我们作假证。”
陈律师:“不要说得这么难听吗?如果王先生不想说,可以直接闭嘴。”
王先生:“那街坊的赔偿怎么办?”
陈律师:“李生出于善意,会捐点款,帮他们暂渡难关。”
王先生:“如果我不答应呢?”
陈律师:“王先生还是好好考虑下,在港岛得罪有钱人的后果。想想你的家人,你的工作……”
王先生愤怒:“你们……”
陈律师:“更何况,媒体和消防处都说了,是居民用电不当,才导致火灾的。你人微言轻,就算去外面说,又有什么用。还不如果拿着钱,去改善家人的生活。这样,我再加5万。如何?”
王先生看着家人,艰难地说道:“好!”
陈律师在王先生答应后马上安排人转账:“王先生,钱已经到账了。合作愉快!”
路上,王秘书疑惑:“陈律师,不和他签保密协议吗?”
陈律师:“不用,谅他也不敢得罪李生。更何况,我还留有后手。”
王秘书好奇:“什么后手?”
陈律师解释:“钱是直接打到他卡上,我随时可以告他敲诈勒索。”
他们又找到了在安居物业上班的方芳。
陈律师开门见山地道:“方小姐,我希望你在失火的问题上守口如瓶。”
“我不要!我亲眼看到是电缆先爆的火!你们想让我说谎?不可能!这钱我不要,拿回去!”
律师脸上的笑容淡了些:“方小姐,请不要激动。”
方芳:“你们走吧,我不作假证。”
陈律师:“方小姐,李生的能量超出你的想象。希望你不要辜负我们的善意,听说方家只有一个男丁加四个女人。”
他又接着道:“你认为楚议员能扛住李生的压力吗?”
方芳听出了他的威胁,怂了,她性格本就有点怯懦。
“我不要你们的钱,我答应不说就是了。”
陈律师见状离开,转头就对王秘书说:“你往她的卡里转20万。”
方芳第一时间跑去找了妹妹方婷。
“阿婷!怎么办啊?他们威胁我,我不敢不答应!”方芳带着哭腔,把事情经过说了一遍。
方婷询问:“大姐,你有没有收他们的钱。”
方芳:“没有,我不敢收。”
方婷如今作为楚南的秘书,立刻意识到不对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