泡面猴又叫了一声，声音比刚才更尖。
江无涯抬头，雨正往下砸。他抹了把脸上的水，那道在指纹里闪过的金属线已经不见了，但太阳穴还是一跳一跳地疼。他没管这个，蹲下来盯着泡面猴的左耳——那里有个缺角，是之前找空投箱时被钢筋划的，现在边缘渗了点血。
“你还行不行？”他问。
泡面猴不理他，转身就走，三步两步蹦到废墟边缘，抬起前爪指着东北方向的一片塌楼。它的红屁股抖了三下，金毛炸起来像团火。
江无崖懂了。
这意思是：泡面还在，东西没坏。
“行，你牛。”他说，“等回去给你加餐，老坛酸菜管够。”
童童从饭桶背上滑下来，帽子都湿透了，贴在脑门上。“江哥，真要去？那边全是酸雨坑，一脚踩下去能冒烟。”
“不去也得去。”江无涯拍了下腰间的塑料袋，“系统不认空投，只认实物入库。咱现在差两包红烧牛肉面就能解锁新兽，你说去不去？”
童童翻白眼：“你是真把泡面当命啊。”
“命不命的另说。”江无涯往前走，“但谁能扛住饿三天还不想嗦一口热汤？”
泡面猴走在最前面，四条小短腿在碎石堆里蹦得飞快。它耳朵竖着，鼻子不停抽动，时不时停下来用爪子扒拉一块铁皮，确认气味没断。
江无涯跟在后面，一手扶墙一手拎着泡面箱。地上滑得很，他差点摔一跤，还是饭桶用鼻子顶了他一把才站稳。
“谢了，饭大爷。”他喘气，“下次请你吃螺蛳粉，虽然你吃完会打嗝熏死人。”
饭桶哼了一声，甩了甩头。
一行人穿过教学楼废墟，头顶的降落伞挂在钢筋架上，像块破布。下面压着个银灰色箱子，表面已经开始发黑，酸雨正顺着边缝往下滴。
“坏了！”童童冲过去，“这箱子标了‘低温储运’，再淋下去疫苗就废了！”
江无涯立刻打开系统面板，低声问：“铁皮猪能救这玩意儿吗？”
【铁皮猪腹部空间可模拟零下二十度环境，持续十二小时】
他松口气：“还好你不是只会啃螺丝。”
泡面猴已经爬上残垣，站在箱子旁边，尾巴一圈圈缠住一根钢筋保持平衡。它低头闻了闻，然后转头冲江无涯点点头。
意思是：里面有货，很多。
“听到了没？”江无涯对童童说，“猴哥都说没问题，咱们动手。”
饭桶上前，獠牙卡进主梁缝隙，用力一撬。钢筋发出刺耳的响声，慢慢松动。江无涯和童童抓住伞绳，一点一点往下拉。
箱子晃了几下，终于落地。
泡面猴跳下来，直接扑到箱边，用身体挡住一块掉落的铁皮。那铁皮擦着它肩膀划过，留下一道血痕。
“我靠！”江无涯赶紧把它拽回来，“你傻啊？箱子重要还是你重要？”
泡面猴龇牙咧嘴，却不肯走，硬是坐在箱子旁边守着。
童童掏出纸绷带给它包扎：“你这猴比人都有责任感。”
“那是。”江无涯摸了摸它的头，“人家可是靠泡面吃饭的正式工，不像某些人天天摸鱼。”
童童瞪他：“我哪天没巡逻？上回我还用弹弓打爆了无人机摄像头！”
“哦对。”江无涯点头，“那你工资发了吗？”
“……你闭嘴。”
他们把箱子抬上饭桶背，准备返回避难所。刚走出十米，泡面猴突然耳朵一竖，低吼一声。
“怎么了？”江无涯停下。
“是不是有人？”童童紧张地看四周。
泡面猴没动，只是盯着远处一栋烂楼的窗口。几秒后，一只机械鸟从里面飞出来，翅膀闪着蓝光，明显在扫描。
“又是周慕白的眼线。”江无涯冷笑，“还挺执着。”
“要不绕路？”童童问。
“不急。”江无涯看了看脚边的金属砖堆——那是铁皮猪前几天排的便便，凝固后成了建筑材料，“咱们搞点干扰。”
他拍了下饭桶屁股：“来，放个‘金属屁’。”
饭桶不满地哼了一声，但还是走到砖堆旁，张嘴咬下几块，嚼了两下，喷出一团银灰色雾气。雾气扩散开，正好覆盖整片区域。
那机械鸟飞了两圈，信号灯忽明忽暗，最后歪了一下，撞墙报废。
“搞定。”江无涯拍拍手，“高科技不如土办法。”
童童忍不住笑：“你就不能说‘排出电磁干扰物质’吗？非得说放屁？”
“我说的是事实。”江无涯理直气壮，“它就是靠吃螺丝拉砖头活着的，你不觉得这设定本身就挺搞笑吗？”
泡面猴吱吱叫了两声，像是在附和。
一行人绕过垃圾山，终于看到避难所大门。陈卫生正站在门口张望，手里拿着记录本。
“来了！”江无涯喊，“冷链准备好了没有？”
“早弄好了！”陈卫生跑过来，“林小闪也待命了，就等你把箱子送进去。”
江无涯亲自抱起箱子，大步走进消毒区。雨水顺着他的头发往下淌，衣服全湿透了，但他没管这些。
“铁皮猪！”他喊，“开工！”
铁皮猪慢悠悠走过来，肚子一鼓，装甲板自动打开，露出一个冒着冷气的空间。
“零下二十度，稳定运行。”系统提示。
江无涯小心翼翼把箱子放进去，关好盖子。
“安全了。”童童松了口气，“这批疫苗至少能救五十个人。”
泡面猴瘫在地上，累得直喘，肩膀上的绷带有点渗血。童童蹲下来给它重新包扎。
“你今天表现太猛了。”她说，“回头我让张婶给你煮碗面。”
泡面猴摇摇头，看向江无涯。
江无涯笑了：“别急，我说话算数。十包老坛酸菜，当场泡，当场吃，让你嗦个够。”
泡面猴眼睛亮了，挣扎着站起来，举起爪子。
江无涯和它击了个掌。
“兄弟齐心，囤货成金。”他说。
童童记录完物资编号，抬头问：“接下来干啥？”
“先清点库存。”江无涯看了眼系统面板，“差两包红烧牛肉面就能解锁新兽了。你说巧不巧，军方偏在这时候空投？”
“说不定是故意的。”童童小声说。
江无涯没接话。他摸了摸口袋里的黑色芯片，又想起那张写着“别信老吴头笔记”的纸条。
但现在不是想这些的时候。
他低头看着泡面猴，发现它正用爪子抠箱子一角，然后递给他一块小零件。
江无涯接过一看，是个微型U盘，上面刻着“S-7”符号。
他手指一顿。
泡面猴眨了眨眼，又指了指自己的脑袋，做出一个“插进去”的动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