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皮猪的鼻子还在抽动，耳朵贴着地面。江无涯蹲在它旁边，手里的钢刺领域图纸还没收好。他刚想说话，饭桶突然低吼一声，鼻子猛地拱向排水渠方向。
“怎么了？”江无涯站起身。
饭桶没理他，四蹄一蹬就冲了出去，庞大的身子撞开挡路的铁架，直奔东侧新建的排水口。江无涯赶紧追上去，三步并作两步。
排水渠是昨天才挖通的，连着地下暗河，用来排雨水和生活废水。现在天色阴沉，风从北面刮来，渠口的水已经开始浑浊翻滚。泥浆咕嘟咕嘟冒泡，像是下面有东西在搅动。
“不对劲。”江无涯掏出螺丝刀握在手里。
话音未落，一条灰黑色的长影从渠口猛地窜出！三米多长，鳞片湿滑反光，脑袋扁平，嘴裂到耳根，露出一排锯齿状的尖牙。它尾巴一甩，直接把饭桶抽退两步，泥水溅了江无涯一脸。
渠边站着几个刚送来的孩子，最小的那个女孩吓得腿软，差点跌进水里。
江无涯冲过去一把拽回她，脚下一滑差点摔倒。那水蛇扭头就扑，速度快得看不清。
“啪！”
一声脆响。
钢珠正中水蛇左眼，血浆混着透明液体喷出来。蛇身剧烈抽搐，动作慢了一拍。
又是一声“啪”，第二颗钢珠贯穿右眼。水蛇轰然倒地，在泥地上甩尾挣扎，最终不动了。
江无涯抬头，看见一个瘦小的身影站在坡上，手里举着木弹弓，肩膀还在抖。
是刚才送来的孤儿之一。
“你……”江无涯喘着气走过去。
小孩放下弹弓，脸上全是泥，眼睛却亮得很。她指着水蛇尸体：“它是从蚁穴塌陷的地方钻出来的。我早说了要绕开那片湿土。”
江无涯愣住：“你说什么？”
“蚂蚁不会在三天内搬家两次。”她声音不大，但很稳，“它们今天下午全跑了，说明地下要塌。这水蛇就是从裂缝里上来的。”
江无涯盯着她看了几秒，转身对饭桶说：“去挖那边。”
饭桶低头拱土，几下就刨出个半米深的坑。底下果然有条横向裂口，黑乎乎的，还冒着腥臭味。
“行。”江无涯点头，“有点东西。”
他蹲下来，平视小女孩的脸：“你叫什么名字？”
“童童。”
“童童，”江无涯问，“你怎么知道蚂蚁搬家能预示塌方？”
“我爸是修水利的。”她说，“以前下雨前，他都让我去看蚂蚁窝。要是它们往高处搬，就是大雨；要是突然全撤了，就是地要裂。”
江无涯眯起眼。还没开口，眼前突然跳出一行淡金色文字：
【检测到高精度环境预判行为，绑定成长性角色：童童（侦察专精）】
他眼神一亮。
系统终于认人了。
他二话不说，一把将童童抱起来扛在肩上。小姑娘吓了一跳，手忙脚乱抓住他脖子。
“听好了！”江无涯大声喊，“从现在开始，童童就是儿童侦察队队长！代号——孤瞳！”
旁边几个孩子愣了一下，随即拍手叫好。
“孤瞳！孤瞳！”有人跟着喊。
童童脸红了，但没挣扎，反而挺直了背。
江无涯把她放下来，拍拍她肩膀：“以后避难所的天气、地质、隐患点，归你管。发现问题立刻报告，明白吗？”
“明白！”
“今晚加餐，泡面管够！”江无涯转身就喊，“张婶！开库存！每人两包红烧牛肉面！”
远处传来张婶的应声：“哎！这就搬！”
人群开始散开，有人去抬泡面，有人处理水蛇尸体。饭桶在一旁啃江无涯扔给它的奖励泡面，吃得满嘴油。
江无涯走到童童身边，想安慰几句，却发现她背着一个破布包，鼓鼓囊囊的。
“这是啥？”他伸手摸了摸。
里面有个硬角顶手。
他拉开拉链，掏出一张折叠的纸片。边缘焦黑，像是被火烧过一半，剩下部分画着模糊的山形，还有个箭头指向西北。
江无涯手指摩挲着图上的痕迹，没吭声。
这张图不该出现在这里。
更不该在一个九岁孩子的包里。
他迅速把图叠好，塞进内衣袋，外面衣服一遮，谁也看不见。
“弹弓不错。”他说，“下次带钢珠多的来，我给你换更好的。”
“嗯！”童童用力点头，“我还存了二十颗轴承钢珠，是用废自行车轮拆的。”
“行。”江无涯笑了，“你这小破烂王，比我还会捡。”
童童咧嘴一笑，露出缺了一颗的门牙。
江无涯看着她跑去找其他孩子，心里盘算开了。
蚂蚁预判塌方，弹弓打爆蛇眼，包里藏烧焦地图……这孩子不简单。
而且系统主动绑定了她，说明她的能力是可成长的。
侦察专精？
那以后挖情报、探地形、预警灾害，全得靠她带队了。
他摸了摸胸口的地图轮廓，又抬头看了看天。
乌云压得很低，雨点已经开始砸下来。
“张婶！”他喊，“通知所有人，进棚避雨！排水渠封死，别让积水倒灌！”
“知道了！”张婶在远处挥了挥晾衣杆，“老吴头说这场雨至少下六小时！”
江无涯走回指挥台，顺手把钢刺领域的图纸钉在墙上。刚钉好，一只蓝羽纸鹤从空中落下，腿上绑着个小纸卷。
他取下来展开，上面是童童歪歪扭扭的字：
【明日早八点，东南风转东北，阵雨转大暴雨，建议加固南墙斜撑】
江无涯盯着那行字看了三秒，笑了。
他把纸条夹进工作证里，顺手按了按胸口。
地图还在。
雨越下越大。
哨塔上的铃铛开始响，叮叮当当，混在雨声里。
江无涯站在棚下，看着童童带着几个孩子清点物资，指挥他们把泡面箱搬到高处。
她的弹弓挂在腰上，像一把迷你手枪。
江无涯摸出半包湿了的烟，没点。
他想起小时候主任说过一句话：
“人活着，不是靠力气大，是靠看得远。”
现在，他有了个能看远的小孩。
雨砸在铁皮屋顶上，噼里啪啦。
童童抬头看了眼天，皱眉道：“风向不对，这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