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清晨，阳光透过百叶窗，在郑煦言空旷冷寂的办公室里切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带。楚南栀顶着一头睡得有些乱糟糟的头发，没什么精神地推门进来，准备开始一天（摸鱼）的工作。
然而，当她走到自己的办公桌前时，脚步却顿住了。
只见她那原本只放着电脑和几份无关紧要文件的桌面上，此刻正端端正正地摆着一个极其精致的甜品盒。盒子是淡蓝色的，上面系着银灰色的丝带，优雅又不失清新。盒盖是透明的，能清晰地看到里面盛着一块卖相极佳的草莓奶油蛋糕，娇艳的红色草莓与洁白的奶油相映成趣，看着就让人食指大动。
这还不是最关键的。
最关键的是，蛋糕盒旁边，还放着一张素白色的卡片。
楚南栀有些疑惑地拿起卡片。卡片质地厚实，触感极佳。上面只有一行打印出来的、简洁利落的字迹，与她平日里看惯了的、来自同一个人的凌厉笔触截然不同，显然是特意用了打印机：
「昨日扰你正常社交，是我言行失当。我的错。」
落款只有一个字，是手写的，带着那人特有的、力透纸背的锋芒——
「郑。」
楚南栀拿着卡片，反复看了两遍，脸上的睡意和因为昨日不快而残留的些许阴霾，瞬间被一种难以置信又忍俊不禁的表情所取代。
郑煦言？
道歉？
还是为干涉她和顾轻舟交往这种事道歉？
并且承认是“我的错”？
这简直是……太阳打西边出来，铁树开了花！
她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刚才那点残存的不快顿时烟消云散。她拿起手机，对着桌上的蛋糕和那张珍贵的道歉卡片，找了好几个角度，“咔嚓咔嚓”连拍了好几张照片。
然后，她点开与闺蜜安娜的聊天界面，飞快地选了最清晰的一张照片发过去，手指在屏幕上敲得飞快，语气里是压不住的雀跃和调侃：
「快看快看！[图片]」
「我们郑总居然学会道歉了！还送蛋糕！」
「这是铁树开花了？还是被什么奇怪的东西附体了？」
「不行，我得把这历史性的一刻记录下来，以后说不定能卖钱！」
她低着头，对着手机屏幕笑得像只偷腥成功的小猫，眼角眉梢都洋溢着一种轻松又得意的光彩，与昨日那个摔门而去的愤怒身影判若两人。
而此时此刻，在总裁办公室隔壁的私人休息室内，郑煦言并没有在处理文件。他面前的电脑屏幕上，显示的正是总裁办公室的实时监控画面，角度恰好能清晰地看到楚南栀办公桌的位置。
他看着她愣住，看着她拿起卡片，看着她脸上从疑惑到惊讶，再到忍俊不禁，最后变成那种发自内心的、带着点小得意的灿烂笑容……
看着她像个小女孩一样兴奋地拍照，低着头飞快地打字，不用猜都知道是在跟谁分享这份“喜悦”……
监控是无声的，但他仿佛能听到她清脆的笑声，能感受到她那份毫不掩饰的开心。
看着屏幕上她雀跃的样子，看着她对着蛋糕眼睛发亮的模样，郑煦言紧绷了一夜的唇角，几不可察地、缓缓地松弛下来。
一抹极淡、却真实存在的笑意，如同投入湖面的石子漾开的涟漪，在他那双惯常冷冽的眼底，悄然扩散开来。
连他自己都没有察觉到，此刻他的眼神，有多么的……柔和。
他并没有意识到自己这个通过监控观察她的行为有多么“异常”，他只是……想确认一下她的反应。
确认她是否……消气了。
现在看来，效果似乎还不错。
一块蛋糕，一张卡片。
换她阴转晴，笑靥如花。
郑煦言靠在椅背上，目光依旧落在监控屏幕上那个对着手机笑得开心的身影上，指尖无意识地在桌面上轻轻敲击着。
似乎，这种“低头”的感觉……也并不像想象中那么难以忍受。
至少，比看到她为别的男人对自己怒目而视、摔门而去，要好受得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