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喧嚣的宴会厅，回到酒店顶层的专属休息室，厚重的门扉隔绝了外界的一切。郑煦言反手锁上门，动作间还带着一丝未散的戾气。
他径直走向衣帽间，从内置衣柜里取出一件崭新的、还未拆封的白色男士衬衫，看也没看，直接反手甩给了跟在他身后的楚南栀。
“换上。”他的声音依旧有些硬邦邦的，带着命令的口吻，视线落在她礼服裙上那几点碍眼的暗红酒渍上。
楚南栀接住那件扑面而来的衬衫，触手是柔软的高级棉料。她低头看了看自己狼狈的裙摆，也没矫情，拿着衬衫就走向了衣帽间内侧。
过了一会儿，她换好了走出来。
郑煦言的衬衫穿在她身上，果然大得离谱。衣摆直接垂到了她的大腿中部，像条宽松的短裙，袖口长得完全遮住了她的手，只能露出几根纤细的指尖。她像是偷穿大人衣服的小孩，在原地慢悠悠地转了小半圈，宽大的衬衫下摆随之晃荡。
她扯了扯那过于硬挺、线条简洁的衬衫领口，抬起被袖子遮住一半的手，费劲地挽着过长的袖管，嘴里还不忘习惯性地调侃：
“郑总，你衣柜里的衣服，是不是都这种……性冷淡风格？黑白灰，线条硬得能杀人。”她撇撇嘴，表示不敢苟同。
郑煦言原本正背对着她，烦躁地扯着自己身上那件染满红酒、黏腻不堪的衬衫纽扣。听到她的话，动作猛地一顿。
下一秒，他忽然转过身。
楚南栀还没来得及反应，只觉得眼前一暗，一股带着红酒醇香和雪松冷冽气息的压迫感骤然逼近！郑煦言一步跨前，手臂越过她的身侧，“砰”地一声撑在她身后的衣柜门上，瞬间将她困在了他的胸膛与冰冷的衣柜之间。
狭小的空间，空气仿佛瞬间被抽走。
楚南栀呼吸一窒，下意识地后退，脊背却抵住了坚硬的柜门，无处可逃。她被迫仰起头，对上他近在咫尺的眼睛。那双深邃的眸子里，翻涌着某种她看不懂的、暗沉而汹涌的情绪，取代了之前的烦躁，带着一种危险的、探究的意味。
他低下头，灼热的气息几乎拂过她的鼻尖，声音低沉沙哑，带着一种不容回避的力道，砸在她的耳膜上：
“那你呢？”
他紧紧盯着她微微睁大的眼睛，一字一句地问：
“你喜欢什么风格？”
“……”
楚南栀的心脏，像是被什么东西猛地攥紧，随即失控地、剧烈地跳动起来，一下，又一下，重重地撞击着胸腔，快得几乎要喘不过气。
他靠得太近了。
近到她能清晰地看到他眼底自己的倒影，近到她能感受到他胸膛因为呼吸而产生的细微起伏，近到……他周身那股强烈的、带着侵略性的男性气息，将她密不透风地包裹。
衣帽间顶灯的光线被他高大的身影遮挡，在她脸上投下暧昧的阴影。她张了张嘴，却发现喉咙干涩得发不出任何声音。平日里那些信手拈来的调侃、伪装，在这一刻，在他如此直接、如此具有压迫感的注视下，竟然悉数失效。
喜欢……什么风格？
这个问题，似乎不仅仅是在问衣服。
她看着他被红酒浸染的胸膛在自己眼前起伏，看着他滚动的喉结，看着他眼中那片几乎要将她吞噬的深暗……
时间，仿佛在这一刻被无限拉长。
衣柜间的逼仄，交织的呼吸，过大的衬衫，以及那个悬而未答、却已然搅乱一池春水的问题。
一切都充满了某种一触即发的、危险的张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