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逸那如同饭后散步般轻松闯过问心路的景象,如同一块巨石投入平静的湖面,在青云宗中央广场上激起了前所未有的哗然与骇浪。所有弟子,无论内门外门,甚至包括观礼台上那些见多识广的长老们,都被这匪夷所思的一幕彻底镇住了。
“他……他真的走过去了?”
“就这么走过去了?那些心魔幻境呢?阵法威压呢?”
“不可能!绝对不可能!问心路乃祖师所设,直指道心,金丹长老亦需谨慎对待,他一个杂役……”
“难道他的道心……已至无瑕无垢,万邪不侵之境?”有弟子喃喃自语,说出了连自己都觉得荒谬的猜测。
这个猜测一出,周围瞬间安静了一瞬,随即爆发出更激烈的议论。无瑕道心?那只是传说中的境界,据说只有上古大能、转世仙尊才有可能达到,他云逸何德何能?
可若不是如此,又该如何解释眼前这颠覆认知的一幕?
质疑、震惊、难以置信、乃至一丝隐隐的敬畏,各种复杂的情绪在弟子们心中交织。云逸那“运气好”的形象,在这一刻被彻底颠覆,蒙上了一层神秘而强大的面纱。
观礼台上,气氛同样凝重。
古河长老眉头紧锁,目光锐利如鹰,死死盯着水镜中那个已然在小广场角落“打盹”的身影,沉声对身旁的李清风传音:“宗主,此子……绝非寻常!问心路乃宗门重器,连通地脉与祖师阵法意念,绝无出错可能!他要么身怀抵御心魔的绝世异宝,要么……其神魂本质或道心境界,已远超问心路所能探测的极限!”
器峰长老捋着胡须,眼中精光闪烁:“若是异宝,能如此完美抵御问心路,其品阶恐怕至少是灵宝级!一个杂役弟子,从何得来?若是后者……”他没有说下去,但意思不言而喻。
符峰长老深吸一口气:“无论哪种可能,此子都绝非池中之物。宗主,我等此前……是否太过怠慢了?”
李清风端坐主位,面色看似平静,袍袖下的手指却微微蜷紧。他心中的震撼,远比表现出来的要强烈得多。他比任何人都清楚问心路的底细,也更能体会到云逸方才那番“散步”背后所代表的恐怖含义。
绝非异宝!他几乎可以肯定。任何异宝催动,都难以完全隔绝问心路那直指本源的探测,总会有一丝灵力波动或道韵显现。而云逸刚才,周身气息平和得如同凡人,没有动用任何力量的迹象!
那就只剩下一种可能……
李清风脑海中再次浮现出云逸“指点”阵法、“巧合”擒拿内鬼、乃至可能引动青玄剑的一幕幕。所有的线索,都指向了一个他不敢深思,却又不得不面对的事实。
这位云逸师弟,恐怕是一位游戏人间、修为境界高到他们无法想象的古老存在!
“诸位长老,”李清风缓缓开口,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干涩,“云逸之事,关乎宗门气运,非同小可。今日所见,止于此台,不得外传。对其人,一切如旧,不可探究,不可怠慢,顺其自然。”
他的话语带着不容置疑的决断。众长老闻言,皆是一凛,齐声应道:“谨遵宗主令!”
他们明白,宗主这是做出了最明智的选择。面对一位可能是上古大能的存在,最好的态度就是恭敬与不打扰。
就在高层面色凝重,弟子们议论纷纷之际,谁也没有注意到,那矗立在广场中央的问心路玉石门户,在云逸通过之后,其表面流转的柔和白光,出现了一丝极其细微、几乎难以察觉的……紊乱。
就像是一台精密运转的仪器,突然被输入了一段无法理解、无法处理的庞大数据,导致了内部逻辑的短暂冲突和过载。
这种紊乱非常隐蔽,甚至连主持阵法的几位长老都未曾立刻察觉。
然而,异变很快显现!
“嗡——!”
一声低沉却仿佛源自地底深处的嗡鸣,毫无征兆地从问心路门户中传出!紧接着,门户上那原本稳定流转的白光,骤然变得明灭不定,剧烈地闪烁起来!其上镌刻的古老符文,像是接触不良的灯带,疯狂地明暗交替,甚至有几个符文猛地爆出一团刺目的火花,随即黯淡下去!
整个问心路门户,开始剧烈地震颤起来,发出“嘎吱嘎吱”令人牙酸的声响,仿佛随时可能解体!
“怎么回事?!”
“问心路怎么了?!”
广场上的弟子们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了一跳,纷纷惊呼后退,面露惊惧。
观礼台上,李清风与诸位长老霍然起身,脸色大变!
“阵法反噬?能量过载?”古河长老惊疑不定,神识瞬间扫向问心路核心。
主持阵法的几位长老更是额头冒汗,手忙脚乱地打出各种法诀,试图稳定躁动的阵法,却收效甚微。问心路的能量流转彻底失控,如同脱缰的野马,在阵法脉络中横冲直撞!
“不好!阵法核心遭到未知冲击,结构不稳!”一位阵峰长老嘶声喊道,脸上充满了难以置信,“这……这怎么可能?问心路传承万年,从未出现过此等状况!”
就在众人惊慌失措,以为问心路即将崩溃爆炸之际——
那剧烈的震颤和光芒闪烁,在持续了约莫三息之后,如同被一只无形大手猛地扼住,戛然而止!
闪烁的白光瞬间稳定下来,虽然比之前黯淡了不少,但总算不再狂暴。震颤也停止了,只是门户上那几个爆掉火花符文的位置,留下了清晰的焦黑痕迹,证明着刚才并非幻觉。
一切,又突兀地恢复了平静。
只剩下广场上惊魂未定的弟子,和观礼台上脸色难看、心有余悸的长老们。
“查!立刻彻查问心路受损情况!”李清风沉声下令,语气中带着一丝压抑的怒火和后怕。问心路乃是宗门传承重地,若是在选拔中毁掉,损失无法估量!
阵峰长老立刻带人上前检查。
良久,一位长老回来禀报,脸色古怪:“回禀宗主,问心路……核心阵法并无大碍,只是几个外围符文因能量瞬间过载而烧毁,修复不难。只是……”
“只是什么?”李清风追问。
“只是……阵法记录显示,导致能量过载的源头……是……是云逸师弟进入之时。”那长老的声音越来越低,带着无比的困惑,“据记录,云逸师弟踏入问心路的瞬间,阵法探测其道心……反馈回来的信息……是一片无法解析的‘虚无’或者说……‘混沌’?阵法核心因无法处理这等超出认知极限的反馈,导致了短暂过载……”
无法解析的虚无?混沌?
听到这个解释,所有人都沉默了。
这比云逸身怀异宝或者拥有无瑕道心,更加令人震撼,也更加……匪夷所思!
一个人的道心,怎么可能是“虚无”和“混沌”?那岂不是没有心?没有自我?可云逸明明活生生地站在那里!
这已经完全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畴。
李清风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惊涛骇浪,摆了摆手:“此事列为宗门最高机密,不得再议!立刻修复问心路,选拔继续!”
他目光复杂地再次投向小广场上那个似乎真的睡着了的云逸。
问心路的异变,无疑再次印证了他那惊人的猜测。
这位云逸师弟,其根脚恐怕比他想象的还要恐怖!其存在本身,就是对现有修真体系认知的一种挑战!
云逸似乎被刚才的动静“吵醒”,迷迷糊糊地睁开眼,看了看恢复平静的问心路门户,又看了看周围神色各异的众人,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茫然”,小声嘀咕道:“怎么了?刚才好像地震了?”
众人:“……”
看着他这副“无辜”的样子,再回想刚才问心路那差点崩溃的骇人景象,所有人都感到一阵无力。
问心路的异变,因他而起。
而他,却仿佛只是个被惊醒的局外人。
这真传弟子选拔,才刚刚开始,便已因云逸的“走过场”,掀起了一场席卷所有人心神的巨大波澜。接下来的关卡,又会因他,发生怎样不可思议的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