阳光斜照进薇薇安简洁却温馨的公寓,为那只靛蓝色的小知更鸟披上了一层柔光。经过包扎和短暂休憩,小家伙似乎恢复了些许活力。它在客厅里小心翼翼地扑棱着受伤的翅膀,低空飞行了一段距离,似乎在重新适应平衡。每一次小小的成功都让它发出喜悦的鸣叫:“滴哩哩~”
薇薇安刚平息了因思念玛格丽特而起的微妙心绪,此刻正抱着恢复女王姿态的玛雅靠在窗边的沙发上,有些出神地看着这只顽强又美丽的小生命。阳光勾勒着她刚沐浴后脸颊的绒毛,显得格外柔和。
就在这时,那只靛蓝色的精灵仿佛被她的气息吸引,竟然径直朝着她飞了过来。薇薇安下意识地伸出手掌。
小鸟轻盈地落下,在她指尖稍稍停留,歪着小脑袋用乌黑发亮的圆眼睛看了她一眼,然后竟蹦跳着,一步步顺着她的手臂,最终亲昵地停在了她的肩头!
“嗯?”薇薇安有些惊讶,一动也不敢动,生怕惊扰了它。更让她心头微动的是,那小家伙竟然微微侧过头,用它细腻、带着些微凉意的脸颊,轻轻地、依恋地蹭了蹭薇薇安的侧脸!那感觉轻柔得像一片羽毛拂过心尖。
“小家伙……你真不怕生……”薇薇安的冰蓝色眸子里瞬间漾开了真实的、惊喜的笑意,刚才的低落被这突如其来却又无比自然的亲近感驱散了,心口被一种暖融融的柔软填满。
然而,这份亲昵的和谐并没有持续多久。
“喵嗷~”一声拖着长调、充满不满的猫叫打破了宁静。被薇薇安抱在怀里的玛雅,那双琥珀色的猫眼瞬间瞪圆了,死死盯着停在主人肩头还蹭主人脸的“小蓝毛”。
猫科动物的领地意识和独占欲瞬间被点燃。玛雅挣扎着想从薇薇安怀里站起来,伸出毛茸茸的爪子,虚空拍打着空气,喉咙里发出咕噜噜的威胁声,仿佛在说:“那是我的地盘!我的铲屎官!”
“噗…”薇薇安忍不住轻笑出声,被玛雅这副争宠护食的架势逗乐了,赶忙用另一只手安抚地顺着它蓝色蓬松的背毛,“好啦好啦,小醋包,又没人跟你抢……”她把脸凑过去也蹭了蹭玛雅的大脑袋,“你还是最棒的小公主,好不好?”
“滴哩哩哩!”小鸟倒像是有灵性似的,在薇薇安蹭玛雅时没什么动作,但一结束,它又马上贴了上去……
“喵!!!”玛雅一向聪明,它立马看懂了,这是,对它的挑衅啊!它立马盯着小知更鸟,发出呼噜呼噜的声音。
“哎呀你们啊……”薇薇安哭笑不得……
一人一猫一鸟,沉浸在阳光与微妙的醋意交织的小世界里,轻松欢快。窗外巴黎街道的日常喧嚣仿佛被一层滤镜隔开,成了遥远的背景音。
与此同时,仅隔了几十米远的、与薇薇安公寓窗户形成斜角的一条狭窄背街小巷里。
两个与周围悠闲气氛格格不入的男人正在阴影中搜寻。正是那对追踪知更鸟而来的意大利偷猎者。
“确定那鸟是往这里飞的吗?妈的,找了半天了!”瘦高个男人烦躁地低声骂着,蹩脚的意大利语带着浓重的那不勒斯口音,他一边说话,一边用警惕又贪婪的目光扫视着临街建筑那些敞开的窗户。
“是,准没错。”脸上带疤的胖子笃定地点头,同样是意大利语,他努力回忆着鸟飞走的方向,“那畜生翅膀被我特意剪了三分,绝对飞不远!就这个街区!它那蓝毛太扎眼了,肯定躲在哪家了!”
“哼!”瘦高个啐了一口唾沫,眼神凶狠,“这可是少爷指名要的稀罕玩意儿!花了那么长时间在法国这片地界蹲它!费了多大劲才设套抓到!你倒好!”他越说越气,抬手狠狠戳了一下胖子的肩膀,“绝对是你他妈剪翅膀的手艺不到家!让它能扑腾着跑了!回去之后,这顿酒你请定了!还得是陈年巴罗洛!”
胖子被戳得一个趔趄,摸着脸上狰狞的伤疤,自知责任重大,也不敢反驳,只能嘟囔着认栽:“行行行……怪我……都怪我手艺糙……赶紧找吧,找到算我的,酒回去请你……” 他心里也是叫苦不迭,那鸟的蓝羽漂亮得邪门,少爷催得又急,他只想尽快交差。
“少爷再过几十分钟就来验货了,你把时间搞这么紧,至少五瓶巴罗洛!”
“啧……行!”胖子咬咬牙,答应下来,“喵的老子最近牌运也tm背……没几个钱了啊……”
“快看前面!”瘦高个突然压低声音,拉住还在絮叨的胖子,朝前方一栋临街小公寓的二楼窗户猛地一指,“看到那扇开着的窗没?”
胖子顺着他指的方向定睛看去。午后的阳光正好照进那扇大开的窗户,勾勒出窗边绿植的轮廓。
最重要的是,就在那敞开的窗户内,一阵轻快又熟悉的鸟鸣声清晰地随风飘了出来!
“滴哩哩~滴哩哩~”那声音正是他们苦苦寻找的!
“操!就是它!”瘦高个眼中凶光毕露,压不住的兴奋和贪婪在燃烧,“妈的,躲这儿了!运气真背,居然落人家里了!”
胖子也眯起眼,疤脸扭曲了一下:“这下麻烦了……屋里有法国人……”
“麻烦个屁!”瘦高个语气陡然一狠,他快速扫视四周——这条僻静巷子此刻几乎没人。他舔了舔干裂的嘴唇,“少爷马上就到巴黎酒店等我们的货!没时间磨蹭了!富贵险中求,看这窗子开着,屋里人可能没注意到鸟……或者根本没在意。我们摸过去看看!找个机会,连鸟带点值钱的东西,一起顺出来!干净利索点!”
两人对视一眼,无声地点了点头,如同两只闻到血腥味的豺狼,默契又谨慎地向着那扇飘出鸟鸣的窗户潜行过去。
他们尽量靠着墙根,利用行道树的阴影和停靠的车辆作掩护,浑浊的眼睛死死盯着二楼那个被阳光眷顾的窗口,耳朵则竖着捕捉里面的一切细微动静。
玛雅似乎感觉到了某种不同寻常的气息,焦躁地在薇薇安怀里扭动起来,喉咙里发出低沉的警告性呼噜。
那只靛蓝色知更鸟也停止了欢鸣,警惕地站在薇薇安肩头,小小的身体似乎僵硬了一下,望向那扇打开的窗户。
阳光依旧温暖,公寓内的景象依旧宁静美好。然而,窗外无声逼近的阴影,如同冰冷的利刃,已然悄然抵住了这份温情的泡沫。
而薇薇安,冰蓝色的眸子中闪过了一丝真正属于内务部人员的冰冷寒意,她眯了眯眼,将玛雅放下,又将小知更鸟安置在毛巾上,顺手拿起了手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