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37年3月11日深夜，巴黎公社宫西翼的办公室依然亮着灯。玛格丽特用银质拆信刀挑开火漆封印，年轻的面容在台灯暖光下显出与年龄不符的冷峻。她黑色制服领口别着两枚徽章：象征劳工总联合会主席的金色齿轮，以及之前颁发的社会主义先锋勋章。
克虏伯的装甲钢产量环比增长42%......她突然用德语念出文件片段，指尖抚过情报末尾的暗纹山茶花标志。这让她想起五年前那个飘着细雨的午后，十八岁的自己裹着学生装，在香榭丽舍大街的咖啡馆与可可·香奈儿初次交锋的场景。
当时刚成为皮韦尔学生的玛格丽特，正是用这双被机油浸染过的手指，将香奈儿递来的丝绸手帕按在桌面上：您设计的斜纹软呢外套能藏三卷微型胶卷，但第五颗纽扣的缝线走向会暴露密码本位置。她记得香奈儿惊愕的表情如何瞬间化作妩媚微笑：亲爱的，您该去教圣西尔军校那些蠢货什么叫伪装艺术。
此刻办公室门被叩响，内务人民委员布列松端着咖啡进来，瞥见玛格丽特正将苏黎世地图铺满整张橡木桌。您又熬夜审核行动细节？这位参加过马恩河战役的老兵摇头，让娜和米勒只是去取常规情报......
常规？玛格丽特突然用拆信刀刺穿科隆的位置，刀尖钉着张克虏伯工厂航拍图，威廉二世上周刚给克虏伯颁发黑鹰勋章，而我们在鲁尔区的同志说，他们正在试验能在战场上更换炮管的四号坦克原型机。她转身时，墙上悬挂的《1937年欧洲革命形势图》簌簌作响，红色箭头正从巴黎指向莱茵兰。
苏黎世老城区，让娜踩着积雪踉跄了一下。她立刻顺势蹲下整理鞋扣，眼角余光扫过身后二十米处的面包店——穿驼色大衣的男人已经第三次假装看表。米勒适时揽住她的腰，将吻落在她耳畔：第三组跟踪者，苏黎世警察厅的便衣，左口袋鼓起的是瓦尔特ppK。
两人拐进班霍夫大街侧巷时，让娜的貂皮大衣内衬闪过银光。她在裁缝店镜面旋转门前突然转身，大衣下摆掀起的瞬间，藏在褶皱里的棱镜装置将追踪者的影像折射到米勒的怀表盖上。三组人马，德系、法系、瑞士本地。米勒用摩尔斯电码节奏轻叩她后背，按b计划，去圣加仑桥接头。
当他们在桥头与卖热红酒的老妇人错身而过时，让娜手袋里多了把黄铜钥匙。这是三天前通过日内瓦国际邮局寄出的——钥匙齿形对应丽笙酒店317房间的保险箱，而箱子里藏着香奈儿真正的见面礼。
威廉皇太子上月在克虏伯试验场摔碎的红酒瓶。此刻在酒店套房里，香奈儿用镊子夹起玻璃碎片，我的人从垃圾堆里抢救出这片，上面的唇印属于帝国陆军装备局局长冯·塞克特的情妇。她戴着威尼斯蕾丝面纱的脸转向两位新人，更重要的是，残存酒液检测出含有硝酸甘油。
米勒的瞳孔骤然收缩。他想起柏林工业大学的最新论文：硝酸甘油可作为装甲钢淬火介质提升硬度。让娜已掏出微型显影剂喷涂在碎片表面，果然浮现出VK-3601字样——这是比先前情报提及的VK-3001更先进的坦克研发代号。
突然，走廊传来瓷器碎裂声。香奈儿瞬间掀开梳妆台镜子，露出嵌在墙体内的自动发报机。从防火通道走，她将装有碎片的铅盒塞给让娜，去班霍夫大街18号的钟表店，找左手戴陨石戒指的修表匠。
当他们在午夜钟声里冲进钟表店地下室时，戴着单眼放大镜的老人正用镊子夹起微缩胶卷：这是你们要的罗曼蒂地区选情分析。在显影液逐渐浮现的图表上，镰锤标志的工党支持率曲线正突破45%临界点。但重点在这里——老人突然切换成巴黎口音，放大镜对准图表边缘的阴影部分。
让娜倒吸冷气。在看似装饰花纹的区域，用点阵密码标注着德意志帝国海军动向：威廉港造船厂正在铺设四万吨级战列舰龙骨，代号‘齐格弗里德’，主炮口径......后面的数字被血迹污染，但能辨认出420mm的残迹。
这是香奈儿女士用五条珠宝线人换来的情报。老人突然剧烈咳嗽，露出脖颈处的放射性灼伤，帝国最近在萨克森州发现铀矿，克虏伯的冶金实验室正在研究......话音未落，街道传来装甲车履带碾过石板路的声响。
玛格丽特在凌晨四点被加密电话惊醒。当她听到和420mm舰炮时，赤脚踩在了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启动‘红色天鹅绒’预案，通知洛林边境的第三装甲师进入二级战备。墙上的电子钟显示1937年1月12日，距离她推动通过的《莱茵兰解放法案》表决只剩七十二小时。
此刻在苏黎世湖底隧道，让娜正用身体护住铅盒。米勒撕开西装衬里，露出镶嵌磁铁的内层——这是内务部最新研发的防辐射隔离层。他们乘坐的邮政列车突然急刹，车窗外闪过安全部队标志的瞬间，让娜将唇膏手枪顶住了米勒的太阳穴。
别动，她眼中闪着薇薇安亲自传授的寒光，现在开始，你是被绑架的巴登大公国外交官之子。当搜查的安保队踢开车门时，看到的正是贵族青年被女劫持者用枪抵头的场景——米勒用柏林口音的哭腔完美演绎了纨绔子弟的恐惧。
次日正午，当铅盒安全送抵巴黎公社宫时，玛格丽特正对着穿衣镜整理立领制服。她特意别上了香奈儿1932年赠送的山茶花胸针，那是她们第一次接头成功的信物。在前往议会的走廊里，她突然驻足对布列松说：给苏黎世的同志发嘉奖令时，记得用香奈儿五号香水做显影剂——这是她偏爱的仪式感。
议会大厅的穹顶下，玛格丽特展开演讲稿的刹那，瞥见最后一页空白处新出现的铅笔印记：那是米勒用压力笔写的补充情报——克虏伯工厂的冷却塔排放物中检测到放射性同位素。她微笑着提高音量：同志们，资本家正在锻造锁链，但最终被锁住的将是他们自己！雷鸣般的掌声中，没人注意到她将演讲稿边缘捏出了放射性符号的褶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