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逵的身影刚消失在聚义厅门口,林冲就从廊柱后缓步走出,手里攥着张 “箭靶分布图”。草纸边缘被他反复摩挲得发毛,连上面的炭痕都显得有些模糊,却依旧能看清每个靶位的精准标注。他将图纸轻轻铺在木桌上,指尖点着上面的十个红圈,语气郑重:“俺让人在光网前方五十米处立了箭靶,每个靶心都用朱砂涂得鲜亮,距离标得一清二楚。等会儿先试射十次,测测新弩的实际射程和偏移量,免得纸上算得再准,实战时出了岔子,那可就晚了。”
他顿了顿,想起上次试射的疏漏,眉头轻轻皱起:“上次试射普通弩箭,只测了三次就定了参数,结果实战时箭偏了半米,幸好弟兄们反应快,用盾牌挡了一下,才没伤人。这次得多测几次,取个平均值,误差才能压到最小 —— 咱们不能拿弟兄们的性命赌运气,每一步都得稳扎稳打。”
我盯着图纸上的箭靶位置,忽然注意到每个靶旁都用小字标着 “风”,疑惑地抬头看他。林冲嘴角扬起一抹浅笑,耐心解释:“俺让望星台的弟兄每隔一刻钟报次风向,等会儿试射时,会把风向数据也记下来,跟你算的偏移量对比着看,这样才更精准。打仗不是做算术题,光靠公式不行,得结合实际情况灵活调整,才能万无一失。”
他的话像股暖流淌进心里,让我想起刚到梁山时的窘迫 —— 那时我只会死记硬背公式,算出来的结果总跟实际差一截。是林冲握着我的手,用枪杆在地上画箭的轨迹,轻声讲解 “箭会受风、空气阻力影响,不能只按书本上的来”。那天的阳光落在他的枪缨上,把朱砂色染得格外鲜亮,也把 “务实” 二字,悄悄刻进了我心里。
007 突然从帆布书包里掏出个铁皮喇叭,喇叭口缠着圈红布,针脚细密得像蛛丝 —— 是柳如烟昨天熬夜缝的,她还笑着说 “红布能镇邪,也让弟兄们听得更清楚,打仗更有底气”。007 把喇叭塞进我手里,声音轻快:“等会儿你负责喊试射指令,俺和林冲记录数据,时迁去哨塔上观察箭的飞行轨迹,咱们分工明确,别像上次那样手忙脚乱,连数据都记混了。”
我接过喇叭,金属外壳带着点凉意,红布的触感柔软得像云朵。指尖摩挲着红布,突然想起上次试射时的慌乱 —— 那时我握着喇叭的手直抖,喊指令的声音都发颤,是 007 用胳膊肘轻轻碰了碰我,小声说 “别怕,有俺们呢,你只管算准公式就好”。现在再握着这只喇叭,心里竟踏实了不少,连指尖的颤抖都轻了。
我们往校场走时,远远就听见李逵的大嗓门,像惊雷似的在山谷间回荡:“都把木柱立稳喽!埋深点,至少半米!不然被箭一撞就倒,俺饶不了你们!” 走近了才看见,他正叉着腰站在木柱旁,粗布褂子敞开着,露出结实的胸膛,汗珠顺着脸颊往下淌,落在地上的尘土里,晕出一个个小小的湿痕,却没工夫抬手擦一下。
校场中央的箭靶早已立好,十根木杆笔直地插在地上,像十个挺拔的哨兵。靶心的朱砂在阳光下格外醒目,红得像团燃烧的火。最旁边的靶上还留着上次试射的箭孔,箭杆早已被拔走,只留下个深色的小圆点,像个小小的眼睛,静静地看着我们忙碌,仿佛在为我们加油鼓劲。
“先试射第一支!” 武松从箭囊里抽出支新弩箭,箭杆是用桑木做的,泛着淡淡的木纹,摸起来光滑又结实。箭头上的黑渍在阳光下泛着冷光,是方腊军队特有的毒箭,看着就让人心里发寒。他将箭稳稳搭在弩上,手臂绷得笔直,弩弦拉到最满,指节都泛了白:“俺按三十度角射,你们盯着箭的落点 —— 上次就是角度差了五度,箭偏出了靶心,还差点伤了正在捡箭的时迁,这次可得精准点。”
他的话音刚落,弩箭 “咻” 地飞出去,带着股尖锐的风声,像道黑色的闪电划破天空。箭杆在空中划过一道完美的弧线,最后 “噗” 地扎进第五个箭靶,落在靶心旁,距离朱砂点约两指宽,差一点就正中靶心。
007 立刻掏出卷尺,蹲在地上量距离,卷尺上的刻度被晨露浸得有些模糊,她特意用指尖擦了擦,才看清数字:“偏移了十五厘米!比咱们算的少五厘米 —— 肯定是箭杆旋转抵消了部分风力!箭在飞行时会像陀螺一样转,能减少风的影响,得把这个‘旋转阻尼’算进去,重新调整光网位置,不然箭会从光网边缘漏进来。”
我赶紧掏出炭笔,在草纸上快速计算,炭笔划过纸页的 “沙沙” 声格外清晰:“按‘旋转阻尼系数’算,偏移量会减少五分之一,原本算的二十米偏移量,实际应该是十六米。光网往西挪二十米就够了,不用挪二十五米,省得弟兄们白费劲 —— 上次就是没算这个,多挪了三米,弟兄们累得直喘气,现在想起来还觉得过意不去。”
林冲凑过来看了看草纸上的公式,点了点头,眼神里满是认可:“这个道理俺懂,就像扔石头时,转着扔能飞得更稳、更准。咱们再试射五支,取个平均值,误差会更小。打仗这事儿,可不能差一分一毫,多算准一点,弟兄们就多一分安全,咱们的胜算也大一分。”
接下来的五支箭,分别由不同的弟兄试射 —— 有经验丰富的老兵,射出去的箭又稳又准;也有刚上战场的新兵,手虽然有点抖,却依旧认真地瞄准、射击。每支箭的落点都被仔细记录下来,007 用炭笔在草纸上画了个小小的坐标图,把每个落点都标出来,像颗颗散落的星星,虽不整齐,却满是希望。
最后算出来的平均偏移量是十二厘米,我在草纸上重新画光网的位置,炭笔划过纸页的声音,在安静的校场里格外清晰,像在为即将到来的战斗,画下一道坚固的防线。
“光网就设在聚义厅前方三百七十步的位置!” 我举起铁皮喇叭,深吸一口气,声音比上次洪亮了不少,在山谷间回荡,“每个支撑点立三根木柱,呈‘品’字形,间距五米,节点密度每平方米六个!大家按这个标准来,别出岔子!”
弟兄们的回应声在校场里炸开,像股热血的浪潮。李逵拍着手喊:“好!俺这就去调整木柱位置!再让弟兄们把麻绳都解开,按新的间距重新绑 —— 这次肯定绑得比上次牢,让方腊的箭有来无回,全被咱们的光网挡住!”
他说着就往木柱那边跑,板斧挂在腰间晃得叮咚响,衣角沾着的松针被风吹得飘起来,像带着股冲劲,要把所有准备工作都做到最好,不给敌人留一点机会。
时迁突然从哨塔上跳下来,动作轻得像片叶子,手里举着个布幡 —— 布幡是用粗布做的,上面画着个小小的箭头,箭头指向东南方。他跑得气喘吁吁,却依旧认真地说:“俺在哨塔上观察了半天,风向有点变,现在是东南偏南风,风速约二级半,比刚才慢了点,箭的偏移量还得再减两厘米!要是不调整,箭会偏到光网外面去。”
我赶紧掏出纸风车,放在地上,风车叶片转起来的方向果然比刚才偏了些,确实是东南偏南风。“那光网再往东挪一米,刚好抵消这两厘米的偏移量 —— 谢谢时迁,要不是你观察得仔细,咱们又得算错,到时候可就麻烦了。”
时迁挠了挠头,笑得有点不好意思,耳朵都红了:“俺就是喜欢爬高,在上面看得清楚。上次就是没注意风向变化,箭偏了不少,差点误了大事,这次可得仔细点,不能再出错了,不然俺都对不起弟兄们的信任。”
武松突然蹲在木栅栏旁,用手量着栅栏的倾斜角度,指尖划过木板上的纹路:“按‘斜面受力’原理,栅栏得倾斜三十度,这样箭碰到栅栏时,会顺着斜面滑下来,不会直接撞在上面,能减少栅栏的压力,也不容易断。上次栅栏是垂直立的,被箭撞断了两根,还得重新绑,耽误了不少时间,这次可不能再犯同样的错。”
他用麻绳把栅栏牢牢固定好,又用脚使劲踩了踩,确认稳固后才直起身:“这样就好了,就算箭的力道再大,也能挡住 —— 上次要是早知道这个道理,栅栏也不会断,弟兄们也不用多受累了。”
007 突然拍了下脑袋,懊恼地说:“差点忘了!咱们得再核对一遍物资,麻绳够不够,铜镜有没有擦干净,备用木柱够不够 —— 上次就是备用木柱不够,木柱断了只能用李逵的板斧临时顶替,现在想起来还觉得惊险,这次可不能再这样了。”
我们急忙往聚义厅走,刚到门口,就看见王大叔端着碗绿豆汤过来,汤碗冒着热气,甜香顺着风飘过来,勾得人胃里直响。“你们算公式算得满头汗,快喝点绿豆汤解解暑,俺特意凉了一会儿,温度刚好,还放了颗冰糖,甜丝丝的,能提神。”
我接过碗,指尖碰到温热的碗沿,心里也暖暖的。喝了一口,甜意顺着喉咙滑进胃里,连之前紧绷的神经都松了些。王大叔笑着说:“俺还煮了不少,等会儿让孩子们给弟兄们都端过去。打仗得有力气,吃饱喝足才能打胜仗,俺这老婆子帮不上别的忙,只能给你们煮点汤汤水水。”
007 掏出物资清单,清单是用宣纸写的,上面的字工工整整,是她昨晚熬夜整理的。她逐字逐句地核对:“麻绳两百米,够了,还多了二十米,能留着当备用;木柱三十根,备用木柱十五根,够了,就算断个三五根也不怕;铜镜二十面,都擦干净了,放在校场东边,对着太阳的方向,反射光肯定够亮;备用麻绳五十米,够了……”
她每核对一项,就用红笔在清单上打个勾,笔尖顿一下,像是在确认无误。核对完最后一项,她长长舒了口气,笑着说:“都齐了!没有缺的,这次准备得比上次充分多了,肯定能挡住方腊的箭雨,不让他们靠近梁山一步!”
林冲突然走进来,手里拿着张 “人员分配表”,纸上的字是用狼毫笔写的,遒劲有力。他把表格递给我:“俺把弟兄们都分配好了,二十人守光网,负责检查麻绳有没有松、木柱有没有歪;十人守木栅栏,要是有箭漏过来,就用朴刀挡;十人负责递箭,保证前线的弟兄有箭可用;五人负责救治伤员,随时准备处理伤口;还有五人跟着李逵,随时准备替补 —— 这样分工明确,不会像上次那样乱。”
他看着我,眼神里满是信任:“你看看,有没有需要调整的地方。上次就是人员分配不合理,有的地方人多到闲坐着,有的地方人少得忙不过来,差点出了乱子,这次得安排妥当,不能再出岔子。”
我仔细看了看表格,每个岗位的人数都刚好,既没有浪费人力,也没有遗漏岗位,连替补人员都考虑到了。“很好,这样安排就行,谢谢林冲大哥,考虑得太周到了,比我想的还全面。”
林冲笑了笑,眼神里满是坚定:“都是为了守住梁山,应该的。咱们弟兄们齐心协力,取长补短,肯定能打赢这场仗 —— 你用你的‘数字魔法’算准公式,俺们用俺们的兵器挡住敌人,咱们一起守护好这个家。”
宋江突然从外面走进来,手里握着青铜令牌,令牌上的 “替天行道” 四个字在阳光下泛着冷光,却透着股让人安心的力量。他的脸色有些凝重:“刚才望星台的弟兄来报,方腊的军队离梁山只有两里地了,队伍排得整整齐齐,看着就来者不善,咱们得加快准备,随时准备迎敌。”
他扫过我们每个人,眼神坚定得像块铁:“这次全靠你们的‘公式阵’,再加上弟兄们的勇气和默契,肯定能挡住方腊的人。梁山是咱们的家,是弟兄们一起打拼出来的地方,咱们得守住它,不能让它被敌人破坏,不能让弟兄们的心血白费。”
我攥紧手里的青铜哨子,红绳在指尖绕了一圈,突然觉得浑身充满了力量。从刚到梁山时的慌乱无措,到现在能冷静地算公式、安排准备工作,是弟兄们的信任和帮助,让我一点点成长,一点点变得坚强。
“都准备好了!”007 举起铁皮喇叭,声音清亮得像山涧的泉水,在山谷间回荡,“光网立好了,木栅栏固定好了,物资齐了,人员也分配好了,就等方腊的人来了 —— 咱们有公式阵,有弟兄们,肯定能打赢!”
弟兄们的欢呼声从校场传来,混着风声、木柱碰撞声、麻绳拉扯声,像一首热血沸腾的歌,在梁山的山谷间回荡。阳光照在光网上,麻绳和铜镜反射出耀眼的光,像在地上铺了层碎金,把整个校场都染得金灿灿的,连空气里都透着股希望的味道。
李逵扛着板斧从外面跑进来,脸上满是汗水,却笑得格外开心,露出两排白牙:“都准备好了!木柱立得稳稳的,麻绳绑得牢牢的,铜镜也擦得亮亮的,就等方腊的人来送死!俺的板斧早就饿了,这次要劈个痛快,让他们知道梁山的厉害!”
他的话像颗定心丸,让紧张的气氛缓解了不少,大家都笑了起来,连宋江的脸上都露出了笑容。我看着眼前的弟兄们,每个人的脸上都带着坚定的表情,眼神里满是勇气和信任,像一道道坚固的防线,要把梁山牢牢守护在身后。
宋江举起青铜令牌,高声喊道:“弟兄们!方腊的人就要来了,咱们拿出梁山的勇气,拿出梁山的默契,守住咱们的家!让他们知道,梁山的弟兄不好惹,梁山的‘公式阵’更不好惹!咱们要让他们有来无回!”
“守住梁山!有来无回!” 弟兄们的呐喊声震得聚义厅的木柱都在颤,像一股强大的力量,要把所有敌人都击退,要把所有危险都挡在梁山之外。
我举起手中的铁皮喇叭,对着校场喊道:“所有岗位注意!方腊的军队还有两里地,做好准备!光网随时待命,检查好每个节点;木栅栏守住,别让箭漏进来;铜镜对准太阳,等敌人靠近了就晃他们的眼 —— 咱们要用‘公式阵’,打一场漂亮的仗,守住梁山,守住家!”
阳光越来越烈,照在每个人的脸上,把坚定的眼神、紧握的拳头、挺拔的身影都染得格外清晰。我知道,这场仗不会容易,方腊的军队很强大,毒箭也很凶险,但我更知道,我们有最坚固的 “公式阵”,有最默契的弟兄,有最坚定的信念。只要我们齐心协力,就一定能赢,一定能守住梁山这个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