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云曦快步走出喧闹的人群,刻意往人少的角落走,刚到回廊拐角,就看到等候在那里的棋生。
她又警惕地四下扫了一圈,确认周围没人,才压低声音开口:“棋生,你特意找我,可是有什么事?”
她知道,棋生是宇文谨的人,此刻找她,定是宇文谨有吩咐。
棋生依旧是那副恭谨的模样,微微躬身:“表小姐,主子在三楼雅间等您,烦请您跟我来。”
说完便转身引路,脚步不快不慢,刚好能让顾云曦跟上。
顾云曦也没多问,攥紧了手里的帕子,默默跟着棋生往三楼去。
两人走到三楼尽头的雅间门口,棋生轻轻敲了敲门,里面传来宇文谨冷淡的声音:“进来”。
顾云曦推门进去,就见宇文谨正背对着她站在窗边,手里还把玩着一枚玉佩?
“表哥,你唤我来有何事?还这般神神秘秘的?” 她刻意放软语气,带着几分撒娇的意味 —— 在宇文谨面前,她向来知道如何装出温顺的模样。
宇文谨缓缓转过身,目光落在她身上,带着审视的意味,却没立刻回答。
反而先走到桌边坐下,给自己倒了杯冷茶。
茶水入杯的声音在安静的雅间里格外清晰,看着自己表哥那冷沉的俊颜,顾云曦心里越发没底,站在原地不敢坐。
直到茶盏放下,宇文谨才抬眼看向她,声音比茶水还凉:“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有件事,只有你去做最合适。”
顾云曦立刻往前凑了两步,殷勤的说道:“有什么事儿?表哥尽管吩咐!只要是云曦能做的,别说是一件,就是十件,我也肯定帮表哥办得妥妥帖帖的,绝不让你操心。”
顾云曦就是这副样子 ——在女人堆里会装,在男人面前会演。
她心肠歹毒,算计起人来毫不手软,偏偏长了张会说甜言蜜语的嘴,三两句就能把人哄得晕头转向。
可惜,现在的宇文谨早已不是当年十九岁的宇文谨了,他历经一世沉浮,心思深如寒潭,如今顾云曦在他面前,也不过是他可以利用的棋子。
宇文谨知道,要说现在谁最记恨穆海棠,那非顾云曦莫属。
他看着眼前的女人,没立刻说事,反倒抬了抬下巴,低声道:“不急,你先坐,坐下慢慢说。”
说着,他转头看向一旁的棋生:“你下去守着,若是有人问起我,就说我喝多了,上楼歇一会儿。”
棋生立马躬身应声:“是,属下明白。”
说完便轻手轻脚退了出去,还顺手带好了雅间的门,将楼下的喧闹彻底隔绝在外。
雅间里只剩他们两人,顾云曦坐下,手指反复摩挲着帕子,却没敢先开口。
宇文谨见状,才悠悠开口:“云曦,我前日听舅父说,你已经同姜家那个庶子定下了?”
这话一出,顾云曦脸上的笑瞬间僵住。
她拧着手里的帕子,低声道:“表哥怎么突然提这个?我同姜炎,要不是我爹非要应下,我才不嫁?”
她这几日最忌讳旁人提她的这门亲事,可偏偏宇文谨哪壶不开提哪壶。
宇文谨将她的反应看在眼里,眼底掠过一丝算计,继续道:“曦儿,你也别怪舅父,他也是为了你的名声着想。”
“我听说那日姜炎两次跳下荷花池救你,与你有了肌肤之亲,你不嫁给他,还能嫁给谁?”
顾云曦这几日已经听够了这几句话。
所有人都在不停的告诉她,姜炎救了她。这些话她早就听够了,所以下意识的就开口反驳道:“能不能别再提了?”
“表哥,我不傻,我知道姜炎那日确实救了我,可那又怎么样?他救了我,我堂堂相府嫡女,就得下嫁给他一个既无权,又无势、还到处拈花惹草的花花公子?”
她说着说着,眼眶就红了——表哥,你那日没去,别听她们胡说,那日分明就是穆海棠把我推下了荷花池,才有了我和姜炎的婚事。”
“都怪她,要不是她,我怎能到如今这地步?”
宇文谨轻抿了口茶,语气平淡却字字戳心:“你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穆海棠如今嫁的是如意郎君,眼下你还在相府,瞧着差别不大,再过一年,你和她的日子会是云泥之别。”
“你好好想想,她嫁的是战功赫赫的战神萧景渊,往后是世子夫人,风光无限。”
“你呢?你嫁的是什么?那姜炎,你等他考科举入仕,最少还得等三年,可若是三年不中,甚至五年、十年都不中呢?”
“文路走不通,让他当武将?”
“姜家是文官出身,人脉都在朝堂,让他当武将,那也不是你能说了算的。”
“别看姜炎是姜家庶子,可姜家子嗣单薄,就算是庶子,也绝不会让他去从军冒险,毕竟还得靠他传宗接代。”
“就算舅父可以给你撑腰,日后你嫁到姜家,凭借身份,公婆会高看你一眼,可你也该想明白 —— 女人在夫家的依靠,终归还是自己的夫君。”
“你那个夫君,跟人家穆海棠的夫君怎么比?他就是骑上八匹快马,也追不上人家半分。”
“日后皇庭夜宴,穆海棠能陪着萧景渊坐在前排,听到的都是阿谀奉承。”
“而你呢?或许只能坐在最角落的位置,连跟人说话的资格都没有,甚至哪天姜家失了势,你还会受到牵连。”
宇文谨的话,可谓是字字诛心,也让顾云曦的脸色越来越白。
顾云曦攥紧手里的帕子,突然她起身,跪在了宇文谨的面前:“表哥,我求你帮帮我,我不想嫁给姜炎,我不甘心!”
宇文谨见她彻底被说动,才又开口:“你呀,求我也是白求。你如今的处境,我如何帮你?”
顾云曦已经此时的脑子已经彻底乱了,她语无伦次的道:“表哥,穆海棠都能嫁给萧景渊,那我…… 我可以嫁给太子啊!若是我成了太子妃,那将来,说不定我还能帮上你。”
“休要胡说!” 宇文谨立刻打断她,“曦儿,你能不能有点脑子?太子的婚事,得父皇和朝臣商议定夺,你以为是随随便便选个人就行的?那背后全是权和利的权衡。”
“我劝你,还是趁早死了这份心,太子也不是傻子,你如今已经和姜炎定了亲,他怎么可能让你当太子妃?传出去,皇家的脸面往哪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