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舞终了,呼延翎还维持着收尾的姿势,目光依旧在萧景渊身上,连呼吸都带着几分急切的痴缠。
她心里清楚,今晚是皇兄给她的最后机会——
这支融合了草原力量与柔媚的舞,是她特意为萧景渊准备的。
她不信,一年前的那场相遇,他对她没有动心。
萧景渊对她的冷淡,不过是忌惮她的身份,也没能好好看清她的美。
她到底哪里比那个女人差?在北狄多少勇士将军抢着要娶她,自己的父王都不肯松口,无非就是想让她发挥更大的作用。
她费了好大的力气,才说动父皇,说动自己的那些兄长,她不能半途而废,哪怕是不择手段。
呼延翎就那样站在萧景渊面前,维持着舞蹈收尾的姿势 —— 一手高抬,银带还悬在半空,赤着的足尖微微踮起,连呼吸都刻意放轻,美是真的美。
台下的议论声一浪高过一浪,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这两人身上,连太子都端着酒杯,似笑非笑地看着萧景渊。
穆海棠端着茶壶站在那,看着呼延翎摆了个美美的姿势,看着萧景渊的眼神都能拉丝了,她气的差点把手里的茶壶甩过去。
心里更是不停的冒着酸泡:还公主呢?跳完了还不下去,看看看,是你的男人吗?你就看?
目光从呼延翎身上掠过,扫过背对着她的萧景渊,心里忍不住腹诽:萧景渊,你今晚要是敢当着我的面跟她眉来眼去,你就等着回去,我把你那俩眼珠子挖出来当泡踩吧。
呼延凛坐在席间,将这尴尬的一幕尽收眼底。
见萧景渊始终面无表情,半分动容都没有,他知道再僵持下去只会让北狄失了颜面,只好清了清嗓子开口解围:“皇妹,既然舞已经跳完了,就先下去把衣服换了吧,仔细着凉。”
这话既给了呼延翎台阶,也暗里提醒她别再纠缠。
呼延翎听见兄长的声音,才猛地回过神,脸上的痴缠瞬间转为羞恼,可当着满殿人的面又不能发作。
她深吸一口气,压下心头的羞恼与不甘,往前又迈了一步,目光直视萧景渊,当众问道:“萧世子,我方才的舞跳的美不美?”
这话一出口,厅堂里瞬间安静下来,所有人的目光都齐刷刷落在两人身上 —— 等着看萧景渊如何回应。
穆海棠听见呼延翎这话,当场就翻了个大大的白眼,她也真是服了:见过不要脸的,却没见过这么没脸没皮的?
人家萧景渊都说对她没那意思了,还没完没了的纠缠?
真搞不明白,萧景渊到底哪里好,值得她这么死追着不放?真是无语死了。
呼延翎见萧景渊半天不接话,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她忍着怒气又上前一步,看着萧景渊一字一句重复道:“萧世子,我方才的舞跳的美不美?”
呼延凛脸色已经有些难看,却又不好当众再拦 —— 毕竟话都说到这份上,再打断只会更失颜面。
见萧景渊终于抬了眼,呼延翎喜不自胜,可很快,她的笑容就僵在了脸上,因为他看向她的眼神里没有半分惊艳,只有一片冷得像冰的疏离。
在众人的注视下,萧景渊终于开口。
他语气依旧平淡,听不出喜怒,却字字清晰地落在众人耳中:“三公主,是这样,方才我同雍王也解释过了,我公事繁忙,今日本是答应了小未婚妻,陪她一同用晚膳,没成想临时有了这场应酬,小未婚妻为此很是不高兴。”
“我哄了她好半天,她才堪堪让我前来,我走时还特意叮嘱我,说来了以后要‘非礼勿听,非礼勿视’。”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全场,最后落回呼延翎身上,态度依旧疏离:“所以三公主,别说你,今晚谁跳的舞,我都没有看半分。”
“所以,实在不敢妄自点评,还请公主见谅。”
厅堂里仿佛按下了暂停键,连太子都不可思议的看着萧景渊,怀疑他傻了。
在这个以夫为天的时代,“惧内” 从来都是贬义词,更是男人最没面子的事。
就连平头百姓在外都要争几分脸面,更遑论有头有脸的勋贵公子?
萧景渊,东辰国的战神世子,是旁人眼里杀人不眨眼的 “活阎王”。
他这样的身份,竟在这种公开的场合,众目睽睽之下,主动承认自己要听未婚妻的话?连多看别的女人一眼都要受约束??
别说男人们交头接耳,就连女人堆里也炸开了锅。
世家夫人眼睛里充满羡慕,可说出的话却全是带着酸意的指责。
人群里说什么的都有。
有说穆海棠是妒妇的。
有说穆家这小姐还没过门,就敢这么明目张胆的跟自己未婚夫婿提这种无理的要求的。
她们以为穆海棠不让萧世子纳妾已经算是天方夜谭了,如今连看一眼别的女人,她都不准?
这简直就是前所未有,闻所未闻。
果然,嫉妒使人面目全非,顾云曦差点把手里的帕子搅烂了。
她气的要死,凭什么?凭什么她就得认命,嫁给姜炎那个整日只知道寻花问柳的姜家庶子?
而穆海棠呢?明明出身和她差不了多少,却能嫁给萧景渊,还这般得他得宠爱?
还有没有天理了?
不,她不能认命,更不能嫁给姜炎,若是她真的嫁给了姜炎,岂不是这辈子都得被穆海棠压一头?
而被她作为攀比对象的穆海棠,这会儿根本就听不见人群里那群鄙夷她的声音。
她已经被方才萧景渊的话哄成了翘嘴。
她已经开始检讨自己,为什么自己方才要同他赌气,她的小未婚夫这么好,怪不得呼延翎不远千里的从北狄一路追到了东辰。
宇文谨死死攥着酒杯,目光盯着萧景渊,语气里的酸味几乎要溢出来:“三公主对世子一片真心,为博世子青睐特意献舞,没想到萧世子不但不怜香惜玉,反倒…… 因为惧内,连份夸赞都不敢说出口?”
萧景渊闻言,非但没动怒,而是对着宇文谨道:“雍王此言差矣,本世子并非惧内,是我那小未婚妻实在是太过在意我。”
“正因为在意,才不喜我与别的女子来往,她确实善妒,不似雍王府里的姬妾,那般大度。”
末了,他还淡淡补了句:“雍王放心,你将来的王妃,定然是个心胸宽广、体贴大度的,定然不会如她一般,恨不能日日把我拴在腰带上,走哪都带着,生怕别人也看上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