穆海棠站在一旁,差点没忍住笑出声:我的个老天奶啊,真是奇葩年年有,今年尤其多。
正所谓有卧龙的地方必有凤雏,这姜夫人也是人才,当初听风就是雨,信了谣言,以为萧景渊真的受了重伤,伤了根本,硬是怂恿自己女儿,在家里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把跟萧景渊的婚事给退了。
姜大人当初虽也觉得退婚不妥,却架不住夫人整日在耳边念叨,又看着女儿哭闹不休,一时心软便松了口。
可他万万没料到,圣上会因为萧景渊的婚事迁怒于姜家。
可话已出口,在想收也收不回了,更何况他这边还没琢磨出补救的法子,萧家那边就已经将当初订婚的信物,和庚贴给送回来了。
姜家熬过圣上的迁怒,转头就撞上了太子的打压,这其中的弯弯绕绕,穆海棠心里门儿清。
她比旁人更清楚太子的性子 —— 太子与宇文谨最大的不同,就在于太子虽有治国之才,却重情义,不像宇文谨那般凉薄。
就像前世,萧景煜战死的消息传回京后,裴元明竟趁人之危,染指了萧景煜的外室。
太子得知后怒不可遏,不仅处置了那小琵琶精,更是当众杖责了裴元明,半点不顾及裴元明手中的势力。
也正因此事,裴元明心生不满,最后彻底倒戈。
这事儿要是换作宇文谨,绝不可能为了一个已故之人,去得罪裴元明这样有利用价值的臣子 —— 在宇文谨眼里,只要能达成目的,牺牲谁都无所谓。
比如,不听话,不站队的岳父大人。
姜夫人的话一说完,顾丞相差点气晕过去,心里暗道:真是苍了天了,怎么家家都有如此蠢妇。
顾丞相虽然生气,却也没了法子,毕竟话已出口,他也只能硬着头皮往回找补:“姜夫人哪里的话,令郎救了小女的性命,这救命之恩哪有不认的道理,今日这事,说到底是我教女无方,让她闹了这么一出。”
他话锋一转,把责任揽到顾云曦身上:“不过是小女年纪轻,女儿家心性,当着这么多宾客的面,脸皮薄不好意思承认罢了。”
“孩子不懂事,说话冲了些,还望姜夫人莫要见怪。回头我定当亲自登门,同姜大人好好解释今日之事,绝不会让令郎受委屈。”
姜夫人脸上依旧挂着那副淡淡的笑,对着顾丞相慢悠悠道:“他有什么可委屈的?不过是做了点该做的事,顾丞相您放心,借他十个胆子,他也不敢觉得委屈。”
“诶,是小女无礼在先,误会了令郎,是她不对,待我上门亲自赔礼。”顾丞相已经皮笑肉不笑了,他希望这个女人不要接话了,不然,越说越乱。
结果,他话音才刚落,就见姜夫人,看向一旁垂首沉默的姜炎,语气里的轻视更甚:“丞相大人太客气了,说到底,他也只是个庶出的,哪劳得您堂堂丞相亲自登门道歉?实在折煞他了。”
“回头我回去自然会跟我家老爷说,今日是他莽撞了,没顾着分寸就冲上去,还望没惊着顾小姐才是。” 一番话听着像是在道歉,实则句句都在贬低姜炎,
顾丞相抿着唇,看着姜夫人没在接话,因为他已经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这个自以为是的蠢妇,简直无知到了极点,完全听不懂他话里的意思,一会儿拎不清地提 “两家交好”,一会儿又变着法的贬低姜炎,半点没看出眼下的局势有多敏感。
姜炎站在一旁,垂在身侧的手悄然攥成了拳,脸色更是阴沉得能滴出水来。
姜夫人眼里那毫不掩饰的鄙夷,还有嘴里 “庶出” 二字像针一样扎进他心里 —— 方才跳下水救人时,他没想过要什么回报。
可此刻听着这些话,积压多年的屈辱与不甘瞬间翻涌上来。
他抬眼看向还在闹脾气的顾云曦,又扫过姜夫人那副高高在上的模样,心里忽然冒出一个念头:若是他这个低贱的庶子,真能娶了相府的千金,成了顾家的女婿,到时候这个姜夫人,还敢不敢用这种轻蔑的语气跟他说话?
还敢不敢张口低贱,闭口庶出?
这个念头一旦冒出来,就像藤蔓般疯狂滋长.
他看向顾丞相,语气依旧不卑不亢:“丞相,晚辈今日跳下水救顾小姐,真的只是出于好心,绝非顾小姐口中说的那般,同穆小姐一同算计她。”
“晚辈与穆小姐素不相识,怎么会无缘无故合伙做这种害人的事?
“晚辈知道,顾小姐落水受了惊,心里有气,晚辈当真只是想救人,并无他图。”
顾丞相见姜炎主动递了台阶,连忙顺着话头往下接,语气也缓和了不少:“贤侄哪里的话!你对小女的救命之恩,在场这么多宾客都看在眼里,哪能容得她随意污蔑?”
“按理说,你救了小女性命,我们顾家该好好谢你才是,方才是小女糊涂,说了些混账话,还望贤侄大人有大量,别跟她一般见识。”
姜炎微微躬身,姿态依旧谦和:“丞相大人不必挂心,我并未将方才的事儿放在心上,只是今日在水里,我为了救顾小姐,难免与她有肌肤之亲 —— 这事说大不大,说小也不小。”
“若是你们顾家不在乎顾小姐的名节,觉得这不算什么,我自然是无所谓,全听顾家的安排。”
此话一出,瞬间让顾丞相陷入两难境地。
他脸色微沉,看着姜炎—— 他还真是小看这个庶子了,看似好说话,实则堵死了他所有退路。
若是开口说不在乎,便是坐实了顾家不注重女子名节,往后谁还敢娶顾家的女儿。
可若是说 “在意”,那便是默认了二人有肌肤之亲的事实,按京中的规矩、孤男寡女有了这般牵扯,两家就该议亲,可他不过是姜家的庶子,难不成还能真让自己女儿嫁给他?
顾丞相一时不知如何回答,顾云曦却像被踩了尾巴的孔雀,瞬间炸了毛。
她猛地挣开顾夫人的手,指尖声喊道:“姜炎,你胡说八道什么?谁跟你有肌肤之亲了?你也不看看自己是什么东西 —— 一个卑贱的庶子,也敢肖想我这个丞相府嫡女?简直是不知天高地厚,不知所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