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方才的一举一动都被萧景煜看在眼里,于是等任天野走了以后,萧景煜又在树上待了好一会儿,脑补了好大一出戏。
在萧景煜看来,穆海棠之所以不追着雍王跑了,八成是因为又看上任天野了。
那日她女扮男装去教坊司,鬼鬼祟祟去楼上,八成是去找任天野的。
因为任天野那晚也在教坊司,还当着他的面,把他看中的花魁给抢了去。
他知道任天野是故意的,不管是教坊司的花魁,还是醉红楼、百花楼里他瞧得上眼的姑娘,只要是他喜欢的,任天野统统都要抢。
可萧景煜心里也清楚,任天野抢那些姑娘,从来都不是真的喜欢,顶多就是新鲜一次后就抛到脑后 —— 他就是故意的,故意踩着他的不痛快找乐子,无非是记恨当年他爹和云姨娘那桩旧事。
一想到这茬,萧景煜就烦。
明明当年是任天野的姨娘自己愿意离开任家,求着进的卫国公府,结果不知怎么传的,竟成了他爹仗着身份强抢他人妾室。
任天野是出了名的冷心冷情,听说从他进了镇抚司,就再也没有回过任府。
后来他一路凭着阴私手段当了镇抚司的指挥使,逢年过节,任家还会派人去请回去,可他也只让下属回一句 “公务繁忙”。
后来干脆置了处宅子,自立门户,平日里除了查案办公,他去哪都是独来独往,跟谁都隔着层距离。
上京城的勋贵圈子里,没人能摸透任天野的心思,也没人能跟他走得近。
呵呵,可如今这个杀人眼都不眨一下的任大指挥使,竟然会和穆海棠扯上关系?
这穆家小姐眼睛是瞎了吧,看上他?
“切。” 萧景煜从树上一跃而下,嘴角撇出抹讥诮 —— 可有热闹看了。
在他看来任天野是瞎子点灯白费心思,除非穆怀朔造反,镇国将军府被抄家灭门,否则,穆海棠这朵娇花,怎么样都落不到他任天野的床头。
毓秀宫····
此时,毓秀宫里,气氛凝滞。
玉贵妃早已没了往日的端庄,手边的霁蓝釉茶杯 “哐当” 一声砸在地上,碎片溅了一地。
她胸口剧烈起伏,盛怒之下声音都带着颤:“谨儿,穆家那丫头,多久没去找你了?”
宇文谨垂着眸,小声回道:“有些日子了。”
“混账!” 玉贵妃猛地拍向桌案,玉簪上的珠花晃得人眼晕,“你为何不早说?”
宇文谨这才抬头,带着几分不解,语气也轻了些:“她去不去找我,是我们之间的事,我为何要同您说?”
玉贵妃忽然冷笑一声,言语里满是算计:“为何要说?因为她必须成为你的雍王妃!咱们只有通过她搭上穆怀朔,有了穆家的兵权做后盾,才能跟卫国公府抗衡 —— 这层利害,你到现在还不明白?”
宇文谨愣住了,脑海里不断回忆着那晚穆海棠的话:“你有什么不明白你就去问你的母妃。”
”所以,母妃你早就看上她了是吗?“
“当然,我们做了那么多的准备,你舅舅在朝中多年,朝堂上的势力我们不缺,我们缺的是武将支持。”
宇文谨就是在傻,如今她也懂了穆海棠话里的意思。
他的心乱极了,那他们之间到底算什么?她写给他的那些信又算什么?
玉贵妃气的捏着眉心喊道:“这丫头不是对你死心塌地吗?先前事事都顺着你,今日是得了失心疯不成,为何突然就对苏家发难?”
“苏家是咱们的左膀右臂啊,是你的钱袋子,如今这最得力的臂膀,竟毫无征兆地突然断了?你父皇根本就是借机除掉了苏家父子,抄了苏府,他在为那个女人的儿子铺路。”
“如今?户部尚书若是换成了太子的人,那你说我们该如何?”
玉贵妃无论如何也没料到,自己不过是失算了一步,如今却是一步错,步步错。
宇文谨也憋了满肚子火气,语气急促地解释:“根本不是旁人的事,是他苏家那个儿子自己作死,当街杀人。“
“我和舅舅先前不知道提点了他多少次,让他管束好苏光耀,可那苏光耀就是堆扶不上墙的臭狗屎,半句话都听不进去。”
“这真是应了那句‘千里之堤,溃于蚁穴’,好好的苏家,全毁在他手上了!”
“怎么不是旁人的事儿?” 玉贵妃猛地拔高声音,语气里满是恨铁不成钢,“你到今日还看不懂吗?我们都被穆家那个丫头给骗了。”
“以前她在穆家寄人篱下,装得胆小怯懦,连说话都不敢大声,做什么都是小心翼翼,可如今一回将军府,行事作风全变了!她再不追着你跑,也不再做那些围着你转的傻事儿。”
“那日在佛光寺,她就透着些不一样,我只当她是大了、懂事了,想着只要她心里有你,就依旧是最合适的雍王正妃 —— 现在看来,全是我错了。”
“她小小年纪,竟能隐忍这么多年,从前在我跟前,我让她干什么她就干什么,乖顺得像只猫,可背地里藏着这么多心思,谨儿你不觉得她很可怕吗?”
“漂亮的女人我见多了,聪慧的女人我也见多了,可穆海棠这样的,我还真是头一回见。”
“为了让我放下戒心,她每日变着花样给你送点心,日日去雍王府门口等你,隔三差五给你写信,甚至追着你的车架跑—— 哪怕成了上京城人人取笑的‘痴缠小姐’,她也完全无所谓?”
“如今回了将军府,更是不得了了。”
“她敢去敲登闻鼓,敢给你父皇递刀,明火执仗地砍了你的臂膀。”
玉贵妃越说越气:“你说怎么就那么巧?苏光耀随便一脚,偏偏就踢死了个戍边将士的母亲?”
“又是那么巧,穆海棠刚好就撞见了?”
“这事儿到底是巧合,还是她早有算计?”
“谨儿,若穆家不能为你所用,那这个丫头,就没必要再留了。”
“母妃?” 宇文谨猛地抬头,声音里满是急切,带着不敢置信。
“谨儿,还需我告诉你吗? 你还要自欺欺人吗?”
玉贵妃眼神冷了几分,语气斩钉截铁,“她如今明显已经站在了太子那边,这丫头的心大着呢,在你和太子之间,她选了太子;雍王妃和太子妃之间,她选的是东宫太子妃。”
“如若还留着她,那就是留了个祸害,我们太大意了,才会有了苏家这事儿,若是在放任她胡作非为,早晚要坏了你的大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