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路显形,如同达摩克利斯之剑悬于苍穹,明确无误地宣告了最终战场的所在。藏兵谷内,最初的震撼与悸动过后,一种混合着悲壮、决绝与破釜沉舟意志的气氛,如同燎原的星火,迅速取代了惶恐,在每个逆天盟成员的心中熊熊燃烧。不需要过多的言语鼓动,所有人都明白,退无可退,唯有一战!
整个山谷如同一架庞大而精密的战争机器,以前所未有的效率高速运转起来。苏清月坐镇阵法院,成为了最忙碌的人之一。她的面前悬浮着藏兵谷及周边千里地域的巨型沙盘,上面光影流转,山川地势、灵脉走向纤毫毕现。数十名精选出来的、在阵法一道上颇有天赋或基础的修士,围绕在她身边,如同星辰拱卫北辰,聆听着她的每一道指令。
“癸水位,引地底寒泉之力,阵基需用‘千年沉银’刻画‘柔水化刚’纹,不是防御,是迟滞与折射!”苏清月指尖点向沙盘上一处水脉节点,一道幽蓝光华注入,沙盘上相应位置立刻泛起涟漪,模拟出阵法效果。“乙木位,借助铁柱堂主培育的‘生机草’,布‘枯木逢春’连环阵,非为杀伐,重在持续恢复与驱散负面状态。”
她语速不快,却清晰无比,每一道指令都直指关键。得到癸水之烬后,她对水行法则的理解达到全新境界,更能以水为引,调和五行,使得阵法布置不再是生硬的堆砌,而如同作画般拥有了“神韵”。原本的“小五行循环阵”被迅速拓展、加强,与地脉、天象更紧密地结合,开始向着传说中的“周天星辰大阵”雏形演变。无数阵法师在她的调度下,如同工蚁般忙碌,将珍贵的材料镌刻符文,埋入指定地点,道道隐晦的灵光在山谷及周边亮起,又迅速隐没,一张无形而强大的守护之网正在迅速编织。
与此同时,山谷另一侧,原本飘荡着食物香气的地方,此刻却散发着一种奇异的、令人精神振奋的能量波动。王铁柱的膳堂区域,已经彻底变成了一个巨大的露天厨房兼……炼丹工坊?几十口特制的大锅灶排列得整整齐齐,下面燃烧的不是凡火,而是由火系修士催发的灵焰,或者直接引动的地肺之火。锅也不是普通铁锅,而是铭刻了聚灵、保鲜、增幅等符文的大型法器。
王铁柱赤着上身,浑身热气腾腾,汗水还未滴落就被周身环绕的翠绿生机之力蒸发。他不再是那个只会琢磨“红烧肉”的厨子,眼神专注而深邃,仿佛在沟通天地至理。他面前的一口大锅内,翻滚的不是汤汁,而是氤氲着五彩霞光的灵谷与低阶妖兽肉,他双手虚按,磅礴的乙木生机混合着他独特的“喜悦”道韵,如同揉面般注入锅内。
“火候,差一分则效减,过一分则性躁!精气神三者合一,喜怒哀乐皆可入味,但今日,只需‘无畏’与‘希望’!”他声如洪钟,在整个膳堂区域回荡。周围的帮厨弟子,无不是精挑细选、有一定厨艺或炼丹基础的修士,此刻却如同学徒,严格按照他的指示,处理着海量的食材。有的在精心调配药草比例,有的在控制灵火温度,有的则在将成型的、散发着光芒的“灵膳”分装到特制的玉瓶或符匣中。
这些“战争灵膳”效果惊人:有的能瞬间恢复大量灵力和体力;有的能在短时间内大幅强化肉身强度或神识敏锐度;有的甚至能形成短暂的护体灵光,或者激发血脉潜力。王铁柱的“以味通神”,在此刻展现得淋漓尽致,他将烹饪变成了另一种形式的“炼丹”乃至“赋灵”,而且因其蕴含的生机与喜悦道韵,其效果往往比同阶丹药更温和、更持久、副作用更小。炊烟袅袅,却带着一股令人心安的力量,仿佛是整个逆天盟持续作战的生命线。
战堂所在的区域,杀伐之气最重。冷锋如同一尊冰冷的雕塑,立于高大的点将台上。台下,超过一万五千名战修,按照新的五方营制,列成五个整齐的方阵。金营在前,锐气冲天;火营在两翼,灵动迅捷;水营依托地势,沉稳如山;木营与土营居中策应,气息绵长。再也没有之前的散漫与混乱,只有钢铁般的纪律和凝聚如一的战意。
“结,庚金破煞阵!”
“转,流火焚天阵!”
“凝,玄水覆地阵!”
冷锋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传入每个战修耳中。随着他的命令,五个方阵瞬间动了起来,灵力光华冲天而起,在空中交织成不同属性的巨大法阵虚影。虽然还远未达到圆转如意的境界,但那浩大的声势、以及阵法成型瞬间引动的天地灵气潮汐,足以让任何敌人胆寒。演练中,偶尔有修士出错,导致阵法波动,立刻会有执法队的修士上前记录,但更多的是同伴间无声的扶持与更加专注的投入。每个人都知道,现在多流汗,战场上才能少流血。
李狗蛋的身影时而出现在阵法院,与苏清月低声交流,感受着大阵与希望之火的共鸣;时而又出现在战堂上空,无声地俯瞰着操练的军团,他那伪仙级的气息虽然收敛,却依旧如定海神针般,给予所有人最大的信心;时而又会去膳堂,拿起一瓶刚刚出炉、还温热的“百草回元羹”一饮而尽,感受着那股暖流中蕴含的磅礴生机与坚定意志,对王铁柱点点头。
他没有发表长篇大论的演讲,但他的存在本身,就是最好的动员。他的平静与坚定,感染着每一个人。大黑和二哈也没闲着,它们庞大的身躯在谷内巡逻,偶尔发出低沉的咆哮,震慑着一些可能存在的、细微的不安因素。
藏兵谷内,阵法的光华、灵膳的香气、战修的呼喝、炼器的锤响……种种声音和景象交织在一起,形成一幅悲壮而充满力量的画卷。这是一群被逼到绝境的人,在燃烧自己的一切,为自己、也为这个世界的未来,做最后的准备。星火已聚,秣马厉兵,只待那冲向苍穹的号角吹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