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在黑风寨伙房油腻的烟火和窝棚刺鼻的霉味中缓慢爬行。李狗蛋怀揣着跑路的念头,像揣着一块烧红的炭,既烫手又不敢撒开。独眼龙私吞赈灾粮的庆功宴近在眼前,这是他制造混乱、趁乱开溜的最佳时机,也可能是唯一的机会。但怎么制造混乱?靠他锻体一重那点力气去硬刚?那是老寿星上吊——嫌命长!
这天,疤脸刘叼着一根草茎,晃悠到伙房,随手一指角落里那个积满灰尘、蛛网密结的破木箱:“狗蛋,眼瞅着闲得腚疼是吧?去,把库房那堆破烂药材给老子清理了!该扔扔,该烧烧,别杵这儿碍眼!”
李狗蛋心里翻了个白眼(oS:“你才闲得腚疼!老子劈柴劈得膀子都酸了!”),脸上却堆起谄笑:“哎!好嘞刘爷!这就去!保证收拾得干干净净,耗子进去都得迷路!”他麻溜地放下柴刀,小跑着奔向寨子深处那个散发着陈旧腐朽气息的库房。
推开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混杂着尘土、霉烂和奇异药味的浑浊空气扑面而来。库房光线昏暗,堆满了各种劫掠来的、或是早已废弃的杂物。李狗蛋的目标是角落那几口落满灰的藤条箱,据说里面是前两年劫了个倒霉药商后,挑剩下的“垃圾药材”。
他捂着口鼻,费力地拖出一个箱子。灰尘呛得他直咳嗽。打开箱盖,里面散乱地放着一些干瘪的草根、枯叶和一些颜色可疑的粉末包。他小心翼翼地翻捡着。
“咦?”他的手指触碰到一个粗糙的油纸包,撕开一角,露出里面灰白色的粉末,带着一股刺鼻的、类似牲口棚的味道。“巴豆粉?还是发霉的?”李狗蛋眼睛一亮!这玩意儿可是“泻”界翘楚,居家旅行、坑人跑路之必备良药!他赶紧把这包宝贝揣进怀里。
继续翻找,另一个油纸包里的东西更奇怪——几把干枯的、叶片狭长的暗紫色草梗,散发着一种甜腻中带着眩晕感的怪味。李狗蛋凑近闻了闻,脑袋立刻有点发晕(oS:“嚯!劲儿挺冲啊!这啥玩意儿?蒙汗药它亲戚?”)。他隐约记得听老油条提过一嘴,好像叫什么“醉魂草”?反正不是什么正经东西,一并收了!
抱着几包“破烂”药材溜出库房,李狗蛋的心跳得飞快。他避开人群,一路小跑回到窝棚后的山坳——这是他发现的秘密据点,平时鲜有人来。
山坳里乱石嶙峋,杂草丛生。李狗蛋找了个背风的凹处,搬来几块石头垒成简易灶台,又从窝棚顺了个豁口的破瓦罐。他的“化学实验室”就算搭好了。
夕阳的余晖给山坳镀上一层诡异的橘红。李狗蛋搓着手,眼神闪烁着狡黠又兴奋的光芒。他回想起老油条的话:“老祖爱吃血食…活蹦乱跳的才够劲儿!”又想起独眼龙那张贪婪横肉的脸。一个大胆(且极其作死)的计划在他脑中迅速成型——给这群王八蛋加点“料”!让他们在庆功宴上,好好“畅快”一把!
“骚操作,启动!”他低声给自己鼓劲。
第一步,迷魂香!他抓起一把醉魂草干,用石头小心地砸成碎末,又混合了少量碾碎的巴豆粉(增加点“后劲”)。看着瓦罐里灰紫色的混合物,李狗蛋想了想,又溜回伙房,趁人不备,用木片刮下灶台边缘一层厚厚的、混合了动物油脂和焦灰的油腻污垢。“加点‘料’,粘得更牢,味儿更冲!”他嘿嘿一笑。
混合物倒入瓦罐,李狗蛋点燃一小簇干草,小心地凑近罐口。
“嗤…”
一股甜腻呛人、带着强烈眩晕感的浓烟猛地从罐口喷出,直冲李狗蛋面门!
“咳咳咳…呕…!”李狗蛋猝不及防,被熏得眼泪鼻涕齐流,眼前发黑,胃里翻江倒海,差点一头栽进自己刚点的火堆里!“焯!这玩意儿…杀敌一千自损八百啊!”他连滚带爬地退开好几步,趴在草地上大口喘气,感觉天旋地转,脑瓜子嗡嗡的。
好半天,他才缓过劲来。山风吹散了部分浓烟,只见不远处一只正在刨食的野狗,吸了几口飘散的烟雾,动作突然变得踉踉跄跄,像喝醉了酒,没走几步,“噗通”一声栽倒在地,四肢抽搐了两下,便没了动静,只剩下肚皮微微起伏——睡着了!
李狗蛋的心脏狂跳起来,不是因为呛的,是兴奋!“成了!山寨版‘三步倒’迷魂香!真他娘的…劲儿够大!”他捂着还在发晕的脑袋,咧开嘴无声地笑了。
但这还不够!迷魂香只能放倒,独眼龙他们醒来肯定要发疯追杀。他要的是混乱,是让他们自顾不暇、屁滚尿流的混乱!泻药,才是重头戏!
“再加点猛料!”李狗蛋眼中闪过狠色。他重新凑近瓦罐,屏住呼吸,将剩下的、大半包发霉的巴豆粉,一股脑全倒了进去!灰白色的粉末混在之前的混合物里,像埋下了一颗颗恶毒的种子。
“独眼龙,你丫的庆功宴等着‘畅快淋漓’吧!”李狗蛋捏着鼻子,看着瓦罐里那锅散发着不祥气息的“终极混合体”,仿佛已经看到了宴席上人仰马翻、臭气熏天的“盛况”,嘴角勾起一抹恶劣的弧度。
他小心翼翼地将这罐“生化武器”藏进山坳最隐蔽的石缝里,用枯草和碎石盖好。做完这一切,他才感觉浑身发软,刚才被烟雾熏到的后遗症还在,脑袋隐隐作痛,手脚也有些虚浮。但更深处,一股奇异的暖流,却在他疲惫不堪的身体里缓缓滋生、流淌,仿佛干涸的河床被注入了新的活力。那是生死压力下被强行压榨出的潜能,是无数次劈柴担水积累的微薄气血,在今日这“化学实验”的极限操作下,终于被点燃了引线,悄然冲破了某个无形的屏障——锻体一重,水到渠成! 力气似乎涨了一丝,脚步也稳当了些。
他摸了摸怀里,那枚从独眼龙身上摸来的黑色令牌隔着破布传来沉甸甸的冰凉触感,而别在腰后的豁口匕首,柄上那粗糙的纹路似乎也隐隐发烫。这两样东西,还有那条眼神怯怯的黄狗(暂时寄养在山坳另一头),就是他未来跑路的全部家当了。
“半块烤肉换这堆破烂…还是亏啊!”李狗蛋一边拍打着身上的草屑和药灰,一边小声嘟囔,但眼神却比之前任何时候都要亮。计划已经成型,工具已经备好,身体也勉强够格。现在,就等那场注定“精彩纷呈”的庆功宴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