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霄在命运冰原的因果泉边奄奄一息,而万象天内的日子依旧波澜不惊。林妙妙最近迷上了谢遇安藏书库里那些记录各界奇闻异事的玉简,尤其对“言灵”、“祈愿”这类涉及运气和规则的有趣法门产生了兴趣。
“遇安,你说这‘言出法随’,真的只要够强,说什么都能实现吗?”林妙妙叼着一根果汁草(谢遇安新培育的,能吸出各种果味汁液),含混不清地问。
谢遇安正在调试一个能模拟不同小世界生态环境的沙盘,闻言抬头,温和解释道:“并非如此。‘言出法随’本质是对已有规则的深刻理解与调用,需遵循法则本身。若强行扭曲不存在或违背根本法则之事,即便力量再强,亦会遭受反噬,或……徒劳无功。”
他顿了顿,举例道:“譬如,无人能凭空言说‘让逝者复生’,因为生死轮回是构成世界的基础法则之一,强行逆转,代价非比寻常。”
林妙妙似懂非懂地点点头:“那……如果是召唤个陨石砸人这种呢?听起来好像没那么违背法则?”
谢遇安失笑:“召唤陨石,需精准定位、计算轨道、并赋予其足够的动能与落点,涉及空间、引力、能量等多重规则,并非易事。且极易造成无辜伤亡,有伤天和。”
“哦……”林妙妙眨眨眼,脑子里却冒出了个促狭的念头。她放下玉简,跑到万象天的边缘,对着外面无垠的虚空,双手合十,装模作样地大声“祈愿”:
“天道老爷在上,信女林妙妙诚心祈求——若那玄霄仙尊还想不开,试图用什么‘召唤陨石’之类的招数来对付我们,就请您让那陨石……绕道走吧!谢谢天道老爷!”
她本就是一时好玩,喊完自己先乐了。谢遇安在一旁看着她这孩子气的举动,摇头轻笑,并未阻止,只觉得她这般模样灵动可爱。
然而,世间事,有时就是这般巧合得令人啼笑皆非。
几乎就在林妙妙话音落下的同时,远在命运冰原、因神魂重创而意识模糊的玄霄,在极度的痛苦与怨恨中,竟真的凭借着一股回光返照般的偏执,燃烧了最后残存的本源魂力,对着冥冥中的虚空,发出了他此生最恶毒、也是最无力的诅咒——
“谢遇安!林妙妙!我以残魂为祭!诅咒你们!愿天降陨星!将尔等……轰杀成渣!!!”
这诅咒带着他全部的恨意与绝望,穿透空间,引动了某种冥冥中的毁灭法则。
下一瞬,在清岚宗乃至周边区域所有修士惊骇的目光中,一颗拖着长长烈焰尾迹、散发着恐怖威压的巨大陨石,真的撕破苍穹,带着毁灭一切的气势,朝着清岚宗的方向……确切地说,是朝着万象天的大致方位,悍然坠落!
“天罚!是天罚啊!”
“快跑!”
清岚宗内一片恐慌。
玄霄在冰原上,感受到那陨石被引动的磅礴力量,残破的脸上露出了扭曲而快意的笑容。成功了!他就算死,也要拉着他们陪葬!
然而,就在那陨石即将进入大气层,所有人都以为在劫难逃之际——
异变陡生!
那气势汹汹、仿佛能毁灭一界的巨大陨石,在接触到某种无形屏障(万象天的外围空间壁垒)的瞬间,就像是遇到了什么极其厌恶或者极其可怕的东西,猛地、极其不自然地、硬生生地……拐了一个九十度的直角弯!
是的,直角弯!
违背了所有物理常识和引力规则,以一种堪称滑稽的姿态,擦着万象天的边缘,嗖地一下,朝着无尽遥远的、荒无人烟的宇宙深空,头也不回地……飞走了。
飞……走……了……
清岚宗众人:“???”
刚刚升起一丝快意的玄霄:“???”
他燃烧残魂召唤来的陨石……绕道走了?!
他甚至能感觉到,那陨石在拐弯的瞬间,传递来的一丝若有若无的……嫌弃和匆忙的意味?
为什么?!
凭什么?!
“不——!!!”玄霄发出了撕心裂肺的、充满不甘与绝望的嚎叫。
这比他任何一次失败,都更让他感到羞辱和无力!
连他拼尽一切召唤来的陨石,都不愿意碰谢遇安和林妙妙一下?!
万象天内,林妙妙正和谢遇安分享着一盘新出炉的“流星酥”(形状像小流星,口感酥脆),忽然心有所感,抬头看了看外面。
“咦?刚才是不是有什么东西‘咻’一下过去了?”她咬着流星酥,含糊道。
谢遇安神识微动,便知晓了前因后果。他看着身边这个歪打正着、言出……呃,算是“法随”了的夫人,眼中满是无奈的笑意。
“嗯,”他点点头,一本正经地附和,“大概是颗迷路的陨石,已经找到正确的方向离开了。”
“哦。”林妙妙不疑有他,继续开心地吃她的流星酥。
而远在冰原的玄霄,在那一声充满不甘的嚎叫后,最后一丝魂力燃尽,神魂彻底溃散,意识沉入了永恒的黑暗。
他至死都不明白。
在绝对的欧皇(天道眷顾)面前,
非酋连同归于尽的资格,
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