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霍克的目光落在多弗朗明哥身上，眼尾微垂，狭长的鹰眼眯成一道冷光，连睫毛投下的阴影都带着审视的意味。
多弗朗明哥扶着墨镜的手在发颤，指节泛白的弧度不像在压制怒意，反倒像在攥着什么不敢外露的情绪。
连平日里漫不经心的笑声都没了踪影，喉结滚动的频率乱得反常。
直觉告诉他，这家伙在想一些不该想的事情。
一时间，四周陷入了诡异的寂静。
莉莉丝环胸而立，目光依旧平静，可对面的四人却各有心思，没有一个人敢先迈出一步。
就在这时，原本被硝烟染成灰蒙的天空，忽然被一片巨大的阴影骤然覆盖。
海风里的血腥味还没散，又混进了陌生的、带着木头腐朽气息的嘈杂声，从头顶嗡嗡传来，有绳索断裂的脆响，有木板碰撞的闷响，还有隐约的人声在风里飘着，听不真切。
所有人的动作都顿住了，众人都下意识地抬眼望向天空。
阳光从阴影的边缘斜斜漏下来，勉强勾勒出那团黑影的轮廓，那竟是一艘军舰。
“这是什么？”最前排的海军士兵下意识喃喃出声，握着步枪的手又紧了紧，声音里满是惊疑。
“又是白胡子的奇袭吗？”
旁边的同伴还没来得及接话，天空中的船身忽然猛地往下一沉，速度瞬间加快，带着呼啸的风声朝着冰面砸来。
众人只来得及发出一声短促的惊呼，那艘大船便“轰隆”一声重重砸在刚才乔兹用能力撞出的那个巨大的窟窿里。
莉莉丝眯眼一瞧，只见密密麻麻的人影正跟下饺子似的往海里掉，蓝白条纹的囚服在阳光下晃得刺眼。
她眉梢微挑。
推进城……这是被人攻破了？
还没等她细想，几道熟悉的身影就冲破了水面。
甚平率先破出海面，鱼人强悍的水性让他游得又快又稳。
他右手抓着的是路飞，那顶草帽被海水浸得往下坠，身上的红衣破了好几个大口子，露出的胳膊上还沾着未干的血渍，显然刚从一场恶战里闯出来。
右手抓住的是……巴基?！
很快，这群闯入者踩着湿滑的甲板站稳，路飞抬手抹了把脸上的海水，目光瞬间就锁定了不远处的处刑台。
当看到被铁链锁在台上的艾斯时，他的眼睛骤然亮了起来，连声音都带着冲破云霄的激动，几乎是嘶吼着喊出声。
“艾斯！！！我们来救你了！！！”
他身后，克洛克达尔抖了抖风衣上的水珠，沙砾在他指尖若隐若现。
巴基叉着腰站在甚平旁边，脸上是既得意又紧张的神色。
甚平则双手抱胸，目光坚定地望着处刑台，周身散发着不容小觑的气场。
……
这一幕落在战国眼里，让他原本紧绷的神经瞬间崩断。他只觉得眼前一黑，厚重的披风随着他转身的动作扫过地面，看向处刑台下的卡普时，声音里满是压抑不住的怒吼。
“卡普！又是你这个混蛋的家人！！”
卡普站在原地，花白的头发被海风吹得凌乱，他双手死死抱着自己的脑袋，指节因为用力而泛白，连标志性的正义披风都显得有些垮塌。
当听到路飞的声音、看清那道熟悉的身影时，他喉结滚动了几下，最终只憋出两个字，语气里满是难以置信的错愕。
“路飞！”
莉莉丝刚收回望向巴基的目光，就被身边莫利亚的动静拽回了注意力。
这家伙像是被踩了尾巴的野兽，十指骤然曲成锋利的爪状，他死死盯着甲板上那个戴着草帽的身影，声音像是被砂纸磨过，又尖又劈，几乎是从牙缝里挤出来。
“草帽小子！”
莉莉丝侧过头，又撞见汉库克截然不同的模样。
这位平日里高傲得像孔雀的女帝，此刻正双手捂着脸颊，指缝间露出的耳根红得快要滴血。
她那双漂亮的眸子此刻正黏在路飞身上，连目光都软得发腻，嘴角抑制不住地往上翘。
那副完全沉浸在自己世界里的模样，和刚才面对海军与海贼时的冷艳判若两人。
莉莉丝：???
等等，好像哪里不太对劲？
所以……其实七武海除了莫利亚，剩下的全是“自己人”？
但下一秒，克洛克达尔就朝着站在莫比迪克号船头的白胡子攻击而去。
“住手！”
路飞的声音刚落，人已经像炮弹般冲了过去。
他左脚蹬地，橡胶腿瞬间拉长，带着劲风踹向克洛克达尔，“砰”的一声闷响，沙刃被踹得四散飞溅。
路飞落在白胡子身前，小小的身影堪堪挡住四皇的小腿，仰头瞪着克洛克达尔。
“这个大叔是白胡子！艾斯很喜欢他，你不准对他出手！”
语气里满是不容置疑的执拗，连额角的伤口渗出血珠都没在意。
白胡子垂眸看着挡在自己身前的小不点，目光先落在他沾着血污的红衣上，又扫过那顶熟悉的草帽。
那顶草帽像一道惊雷劈进记忆，他瞳孔骤然一缩，握着丛云切的手微微顿了顿。
海风掀起他的披风，低沉的声音带着久经沙场的厚重，“你是来救你哥哥的？”
他顿了顿，视线扫过周围围拢的海军舰队和七武海，“你知道敌人是谁吧？像你这样的小鬼，闯进这种战场，可是会没命的！”
他话音刚落，周围的空气仿佛都凝住了。
无论是海军士兵还是海贼喽啰，都被白胡子身上散发出的四皇气场压得喘不过气，有人甚至忍不住往后退了半步，紧张得手心冒汗。
可路飞压根没被这气势吓住。
他皱着眉，双手叉腰，朝着白胡子大声喊，“啰嗦！这种事不用你来决定！”
这话一出口，旁边的巴基瞬间变了脸色，手忙脚乱地朝着路飞使眼色，嘴型疯狂比划着“你疯了吗”。
伊万科夫更是急得跳脚，压低声音喊，“快闭嘴啊！那可是白胡子！”
路飞的眼神变得无比坚定，声音穿透嘈杂的战场，“而且我可是知道的，你想当海贼王吧！但要成为海贼王的人，是我！！！”
在场的人都惊呆了。
海军士兵张大了嘴，手里的武器都差点掉在地上。
海贼们更是面面相觑，没人敢相信有人敢当着白胡子的面说要当海贼王。
白胡子眉头皱了皱，眼底闪过一丝讶异，随即一股无形的霸王色霸气悄然释放。
那股力量让周围的人瞬间腿软，连远处的军舰都晃了晃。
可霸气中心的路飞却站在原地，神情自若，连眼神都没晃一下。
白胡子看着他，突然仰头大笑起来，“库啦啦啦啦！真是个够嚣张的小鬼！”
笑声里没了怒意，反倒多了几分欣赏，“行，既然你这么有胆，就跟着来。但要是敢拖后腿，我可饶不了你，流鼻涕小鬼。”
“我会按照自己的想法去做！”
下一秒，路飞双脚用力蹬地，橡胶身体化作一道残影，朝着艾斯所在的处刑台疯狂狂奔而去，“艾斯！我来了！”
接下来，路飞气势如虹，一路势如破竹。
但他的敌人太多了。
海军的围堵，黄猿的闪光踢、莫利亚的僵尸兵……
都让路飞应接不暇，身上开始出现大大小小的伤口。
他的脸颊被划开一个口子，而后又被身后追来的海军刺中了胳膊，鲜血瞬间渗红了破洞的衣袖。
但，他不是孤身一人。
黄猿的闪光踢被伊万科夫挡下，莫利亚的僵尸兵被甚平用海水解决。
他们替路飞保驾护航，让他能以最快的速度到达艾斯身边。
路飞喘着粗气，接连打败了挡在自己前面的海军，脸上的汗水和血水连擦都没擦，目光依旧死死盯着处刑台。
处刑台上，艾斯紧咬着牙关，看着弟弟在战场上一次次被攻击，心疼得眼眶发红。
他用力挣扎着，铁链摩擦着皮肉发出刺耳的声响，声音里带着哽咽，“路飞……不要过来……快回去！这里太危险了！”
他甚至想说一些刻薄的话让路飞离开这里。
艾斯比谁都清楚，这场战场汇聚了海军大将、七武海和无数士兵，路飞一个出海不到一年的新人，根本不可能敌得过。
可路飞像是没听见一样，他躲过又一次海军的围堵，抬手抹了把脸上的血，朝着处刑台的方向大喊，“艾斯！我一定会救你！”
声音里没有丝毫畏惧，只有势在必得的坚定。
哪怕身上伤口越来越多，哪怕敌人越来越强，他也绝不会停下脚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