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斯把下巴抵在莉莉丝的发顶，声音低得像叹息，带着点自己都没察觉的依赖和亲近，“莉莉丝……”
莉莉丝轻轻“嗯”了一声，指尖还在他的背上慢慢拍着，跟哄小孩似的。
就像……小时候窝在母亲怀里似的。
安稳得让他想把眼睛闭上，再贪心一点，把这梦似的幸福，攥得再紧些。
油灯的光落在艾斯泛红的耳尖上，莉莉丝叹了口气，抬手拢了拢他被风吹乱的头发，声音放得软乎乎的。
“好了，你的感谢我接受……嘛，你要一直抱着也可以，只要不怕你弟弟笑你就行~”
莉莉丝挑了挑眉，她和萨博对视一眼，唇角带了点戏谑的笑。
耳边传来萨博被逗笑的声音，艾斯的肩膀僵了僵，却没松手，只是把脸埋得更深了些。
马尔科在旁边轻咳了一声，看着以藏有些微暗的脸色，萨奇赶紧打岔，“哎？刚才是谁说要再玩一轮的？艾斯你们也一起玩吧。”
莉莉丝没接话，指尖仍维持着轻拍的弧度，掌心贴着艾斯后背温热的衣料。
过了一会儿，怀里的力道才慢慢松了。
艾斯把脸从她颈窝抬起来时，梗着脖子别开脸，假装在看远处的浪尖，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
他松开胳膊的动作放得很轻，直到彻底退开半步，才低声含糊了句，“……谢了。”
莉莉丝还没来得及应声，身侧就传来“吱呀”两声轻响。
是萨博不知何时搬了两把木椅过来，椅腿蹭过甲板时带起细碎的动静。
他把椅子稳稳放在莉莉丝和马尔科中间，自己先顺势坐在马尔科身边，椅面被压得微微下沉。
萨博抬眼时正好对上艾斯看过来的目光，嘴角弯了弯，没说话，只往旁边的椅子努了努下巴——那意思再明白不过。
马尔科在旁边瞧着，他低低笑了声，伸手拍了拍艾斯的胳膊，“坐吧，小屁孩。”
艾斯“哼”了声，却也没别扭，转身挨着萨博坐下。
腾出的位置不算宽，两人的胳膊肘挨着时能感受到彼此的体温，像小时候挤在风车村的草堆上那样。
萨博侧过头，用只有两人能听见的声音说，“刚才抱那么紧，不怕勒着人家？”
艾斯耳根一热，抬手就往萨博胳膊上怼了一下。
莉莉丝在这时轻轻调整了坐姿，裙摆落在椅面上铺展开，她捡起掉落在地的牌，指尖在牌堆上敲了敲，看向两人时眼里带着点浅淡的笑意。
“要玩吗？”
烛火在她指尖晃了晃，暖黄的光落在她眼尾，把那点笑意衬得格外软。
艾斯和萨博对视一眼，不约而同地应了声，“来。”
海风还在吹，浪涛拍船的声音混着牌面翻动的轻响，倒把这深夜的甲板，衬得比刚才更热闹了几分。
……
前三天的宴会闹得太疯，莫比迪克号的甲板上躺了不少人，还飘着浓烈的酒气。
萨博站在船舷旁，莉莉丝就站在他身侧，他们准备离开了。
“要走了？”
艾斯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点没睡醒的沙哑，他拿着两样东西快步走了过来，那是一张生命卡和一只电话虫。
“嗯，总部那边催得紧。”
萨博朝艾斯抬了抬下巴，手往口袋里一掏，把自己的生命卡抛过去。
卡片在空中划了道浅弧，被艾斯伸手接住。
“拿着”艾斯声音还哑着，却没半点拖泥带水。
他把手里的生命卡和电话虫一并递过去，电话虫在他掌心缩成个球，被萨博接过去时才懒洋洋动了动触须。
莉莉丝在旁边静静站着，直到萨博转身朝她点头，她才朝艾斯笑了笑，“回见。”
“嗯！”，艾斯扶着头上的帽子，冲她点了点头。
小帆船就停在悬梯下，风一吹，船帆鼓出浅浅的弧度。萨博先跳上去，在船头朝艾斯挥了挥手。
莉莉丝跟着上船时，又回头看了眼——艾斯还站在船舷旁，手里捏着那片生命卡，晨光把他的影子拉得很长。
船慢慢驶远时，萨博还靠在船舷上回望。艾斯也挥着手，直到小帆船缩成个小白点，融进海平面的光里，才慢慢放下手。
海风卷着生命卡的边角轻轻晃，带着萨博的气息。
艾斯把它小心翼翼地把它放进裤子口袋的夹层里。
风又吹过来，掀起他额前的碎发，看着渐行渐远的小船，他忽然低笑了声，抬手抓了抓头发，转身往船舱走。
脚步比来时轻快了些，裤兜里的生命卡随着动作轻轻贴在腿上，像个小小的约定。
反正啊，总会再见的。
……
莉莉丝搭了一小段顺风船，和萨博道了别，就直接用魔气回到了克拉伊咖那岛。
莉莉丝的身影突然出现在海岸，鞋底踩过带着潮气的沙粒，抬头就看见不远处的菜园。
木栅栏围着半亩地，绿油油的蔬菜在晨光里舒展开叶子，连带着忙碌的身影都染了层暖。
米霍克站在菜畦旁，白色的衬衫被他随手挽到小臂，露出线条利落的手腕。
他手里握着把木柄小铲，正弯腰给番茄苗松土，动作慢而稳，连指尖沾了泥都没在意。
旁边的狒狒们也没胡闹，有的捧着竹篮摘黄瓜，有的蹲在胡萝卜地里刨土，爪子上沾了泥也不管，只偶尔发出几声低低的哼唧，倒像是在跟米霍克搭话。
菜园边的那块花田，斯宾塞正提着喷壶给花草浇水。
莉莉丝种的那几株向日葵长得比上次更高了，花盘朝着太阳的方向，金黄的花瓣舒展着。
斯宾塞动作轻柔，喷壶的水流细细的，落在泥土上没溅起半点水花，他还时不时伸手拂去叶片上的灰尘，眼神专注得很。
莉莉丝站在原地看了会儿，见两人都好好的，没再像上次那样受伤，她微微悬着的心才算落了地。
“回来啦？”斯宾塞先注意到她，放下喷壶朝她挥了挥手，声音里带着笑意，“你的向日葵长得可好了，昨天还开了朵新的。”
米霍克也直起身，回头看了她一眼，手里的铲子没停，声音淡淡的，眼角却也染上了丝柔情，“胡萝卜也可以吃了。”
旁边的狒狒们听见声音，立刻丢下手里的活计，呼啦啦围了过来，有的蹭她的腿，有的扒她的衣裙，热闹得很。
莉莉丝被狒狒们围着蹭得笑出了声，伸手摸了摸最前面那只狒狒的头顶。
它爪子上还沾着胡萝卜泥，蹭得她掌心发痒。
“知道啦知道啦，”她一边拨开围过来的狒狒，一边往花田走，“先去看看我的向日葵。”
斯宾塞已经提着水壶在花田边等她，指尖朝花丛深处指了指。
大小不一的向日葵金灿灿的，最大的几朵花盘比她的头还大，花瓣上还沾着晨露，阳光一照，亮得像撒了层碎金。
莉莉丝蹲下来，指尖轻轻碰了碰花瓣，“再过段时间就有瓜子吃了。”
上次离开时，这几株向日葵还只是半大的幼苗，没想到许久不见长得这么好了。
“辛苦你们啦。”莉莉丝笑着站起身，拿出几个小包，这是萨奇他们做的各种果干，“尝尝这个。”
她打开一包递给斯宾塞，又拿着布包走向米霍克。
狒狒们见有吃的，又跟在她身后，巴巴地伸着爪子。莉莉丝捏了几颗橘子干，分给围过来的狒狒。
最后走到米霍克面前，把布包递过去，“我觉得还不错，尝尝？”
米霍克接过布包捏在手里，指尖轻轻蹭过布面，低声说了句，“都解决了？”
“嗯，都没问题了。”莉莉丝点头，想起在蛋糕岛和莫比迪克号上的日子，眼里带着笑意，“接下来一段时间，大海上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大事，可以好好休息了。”
米霍克“哦”了声，拆开布包捏了颗杏干放进嘴里。
甜意顺着舌尖漫开，带着点阳光的味道，比他平时吃的那些精致点心多了几分烟火气。
他没说话，只是看着田埂边追闹的狒狒，又看了看蹲在花田边跟斯宾塞说笑着的莉莉丝，嘴角悄悄勾了个浅淡的弧度。
风从海面吹过来，带着向日葵的香气和菜园的泥土味，狒狒们的哼唧声、几人的说话声混在一起。
把这座安静的小岛，衬得比以往任何时候都热闹。
莉莉丝摸了摸身边狒狒的耳朵，心里忽然觉得踏实。
这里果然还是像家一样，不管走多远，回来时总有让人安心的烟火气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