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个船员刚七手八脚放下小艇,划着桨往落水的人靠近,这边莉莉丝又动了。
有个想偷袭的家伙刚举起斧头上船,手腕就被她一把扣住,稍一用力便听得“咔”的轻响,斧头“哐当”掉在甲板上。
没等那人痛呼出声,莉莉丝已拎着他后领往船边一带,他手脚乱蹬着挣扎,却还是被稳稳当当地送进了海里,落水时还撞了旁边的阿曼德一下,两人在浪里缠成一团,不一会儿就沉了下去。
“别打了!先救人!”佩罗斯佩罗咬牙切齿地喊着,这简直是在送人头!
船员的小艇才刚捞起一个人,那边就又有两个被莉莉丝踹下去。
恶魔果实能力者一入海就没了踪影,甲板上的人却只能围着船舷急得团团转,喊叫声、落水声、船员的吆喝声混在一处,乱得像锅煮糊的粥。
莉莉丝穿着拖鞋站在船尾,白粉色的睡裙只及膝盖,裙摆被风掀起时,能看见裙边绣着的细碎银线在日光下闪了闪。
这颜色太浅淡了,像清晨没被晒透的云,衬得她裸露的肢体愈发纤细,连平日里总带着戏谑的侧脸,都仿佛柔和了几分——若不是她唇角那抹笑还挂着的话。
那笑意带着点看戏似的漫不经心,甚至还藏着丝恶劣的纵容。
海面上,bigmom的船员划着小艇忙得团团转,甲板上乱成一团,偏对面的她,穿着拖鞋的脚踩在刚落过海水的木板上,裙摆被风晃得轻轻摆,竟有种说不出的诡异反差。
“还打吗?”她忽然开口,语气里带了点挑衅,眉毛随之挑了挑,声音被风吹得散了点,却刚好落进每个人耳朵里。
有人下意识攥紧了手里的武器,可目光扫过她脚边那把还泛着冷光的刀,又瞥见她裙摆上那片水渍,那是方才拽着人往船外扔时蹭上的,连带着她白皙的脚踝上,都沾了点细碎的水光。
没人敢应声。
方才阿曼德可是连她裙角都没碰到,就被一把掀进了海里。
这会儿她站在那儿,明明没握武器,甚至穿着身像是刚从床上爬起来的睡裙,可那眼底的挑衅和唇角恶劣的笑混在一处,比握着刀时更让人发怵。
船舷边的缠斗还在继续,艾斯手肘撞开卡塔库栗缠来的糯团,火焰顺着手臂燎起半尺高,却见对方身形一晃已闪到侧后方,带着武装色的拳头擦着他腰侧掠过。
卡塔库栗的目光却没黏在艾斯身上,眼角余光始终锁着对面那抹白粉色的身影。
呼救声顺着风飘过来,卡塔库栗紧抿的唇线绷得更紧,眉头拧出深刻的褶皱。
方才莉莉丝踹落第三个弟妹时,他险些失了准头,被艾斯抓住空隙一拳砸在肩甲上,闷响里带着骨头相撞的钝痛。
他瞥见莉莉丝脸上那副看戏的模样,像根针,扎得他眼底泛起焦躁的红,却只能咬牙将艾斯的火焰再逼退半尺。
就在这时,头顶的云层突然翻涌起来。一团遮天蔽日的巨云正朝着船顶压来,边缘带着被气流扯碎的白絮,速度快得几乎要撞碎桅杆。
甲板上的人还没反应过来,云里已传来粗哑的笑声,混着被吵醒的浓重鼻音,“嘛嘛嘛嘛——”
笑声未落,巨云里骤然劈下一道寒光。那是玲玲握着拿破仑的身影,她只露出半个身子在云外,睡袍的领口歪着,显然是刚刚被闹醒的。
她脸上还带着没消的困意,眼神却凶得像要吃人,握着刀的手臂往后一拉,再往前猛劈时,刀身嗡鸣着涨出数丈长的白光——
“威国!”
嘶吼声跟着斩击以摧枯拉朽之势朝着艾斯所在的方向袭去,速度之快,让人根本来不及做出太多反应。
空气中弥漫着一股刺鼻的焦糊味,那是斩击与空气剧烈摩擦产生的高温所致
艾斯正跟卡塔库栗缠斗到要紧处,听见风声回头时,斩击已离他不到两丈远,灼热的气浪都燎到了他的发梢。
艾斯后颈的汗毛刚因那道“威国”的锐风竖起来,肩头就骤然覆上一片温凉,带着点海风潮气的掌心,轻轻往下按了按。
那力道不重,却像块稳锚,瞬间压下了他想转身硬接的冲动。
“好了,战斗结束。”
声音贴着耳畔落下,比海风还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笃定。
没等艾斯反应过来,那只手已攥着他后领往旁侧一拉,他踉跄着退到莉莉丝身后时,正看见她握着刀的手臂往后撤了半寸。
白粉色睡裙的裙摆被骤然攀升的气压掀得猎猎作响,莉莉丝垂着眼,先前看戏时的懒笑意全敛了去,只唇线绷得极紧。
下一秒,她手腕猛地往前一送。
“嗡——”
刀刃划破空气的声响像闷雷滚过,霸王色霸气顺着刀身翻涌而出,竟在半空中凝出道比“威国”更宽的血弧。
两道斩击在甲板上空撞在一起,接着就是轰然炸开的气浪,带起呈环形往两侧卷的狂风,甲板上没抓稳的铁桶被卷得直飞,连卡塔库栗都被风推得后退半步,下意识抬手挡在脸前。
艾斯被莉莉丝护在身后,只觉后背撞在她手臂上,那力道竟稳得没晃一下。
风刮得他睁不开眼,却听见远处传来船员的欢呼。
是黑桃海贼团的掌舵手,方才还在费劲调整船舵,这会儿竟被气浪推着,整艘船像离弦的箭似的往远海飞,船帆被风鼓得满满当当,转眼就离大妈的船拉开了数里远。
等风势稍歇,半空中碰撞的斩击已双双消散。
莉莉丝垂下手,黑刀上的霸气敛得干干净净,只刀身还沾着点被震碎的海沫。
刚刚在回击的瞬间,莉莉丝就已经带着艾斯回到了船上,她看了眼远处的bigmom海贼团,唇角又勾起点笑,这次倒没了先前的恶劣,只淡淡道,“继续开,不然玲玲该追上来了。”
……
那边的天幕下,玲玲稳稳坐在宙斯蓬松的雷云之上,可那平日里能随意掀起雷霆的坐骑此刻却缩着云絮,连一丝电火花都不敢冒。
她握着拿破仑的手正死死收紧,那柄化作长剑形态的武器被捏得剑脊发颤,金属摩擦声细碎又刺耳。
后槽牙被咬得咯咯响,牙龈都绷出了青白,原本就浑厚的嗓音此刻像被粗砂纸磨过,从嗓子眼里挤出几个字。
“莉莉丝!火拳!”
声音里带着气到发腥的嘶哑,连眼角的皱纹都因这股狠劲拧成了沟壑,瞳孔里烧着几乎要喷出来的怒火,连鬓边的发丝都像被这股怒气扯得微微发颤。
可最终,她也没去追……
东方的海平面正悄悄漫上鱼肚白,淡金色的晨光一点点爬过蛋糕岛的糖霜屋顶,将那些缀着水果的塔尖染得发亮。
茶话会的日子终究是到了。按过往的时间,再过不久,港口就该响起各方势力的船笛声,那些带着贺礼的宾客会踩着晨光登岛。
可这次宴会的主角,却连影子都没了踪影。
卡塔库栗迅速指挥船员,把那些被莉莉丝击落大海的家人一个个捞了上来。
被捞上船的人瘫在甲板上,湿淋淋的衣服紧贴着身子,海水顺着发梢、衣角往下淌,在木板上积出一滩滩水洼。
他们大多还没缓过劲,胸膛剧烈起伏着,每一次咳嗽都带着咸腥的海水,咳得腰都弓了起来,有人咳得太急,直接趴在地上干呕,连脸色都白得像张纸。
但只要凑近了细看,就会发现这些瘫在甲板上的人身上实在算不得有什么伤。
被海水泡得发皱的皮肤裸露在外,最多不过是胳膊上、后背上印着几道浅浅的红痕。
颜色淡得很,既没破皮,也没肿起来,甚至不如平时练手时不小心撞到栏杆蹭出的印子深。
对于这些四皇麾下的海贼来说,这点红痕简直比挠痒痒还轻,别说影响动手,怕是再过半个小时,风一吹、太阳一晒,连印子都未必能留得住。
甲板上静得很,除了此起彼伏的咳嗽声和船员们搬动时的轻响,再没别的动静。
夏洛特家族的子女们谁都没说话,脸色青一阵白一阵。
这是头一次这么狼狈!他们记住了!
海风刮过甲板,带着点凉意,把这股凝重的气氛吹得更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