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员引着莉莉丝穿过走廊时,木质地板在脚下发出轻微的吱呀声,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奶油甜香。
推开舱门的瞬间,她一眼就看到了房间中央那张铺着蕾丝桌布的圆桌,上面摆着bigmom那儿特有的甜食:裱着粉色奶油的千层蛋糕香气扑鼻,裹着糖霜的甜甜圈垒成塔状……
莉莉丝反手解下斗篷的系带,黑红色的布料带着海风的潮气,被她随手扔在门边的扶手椅上,露出里面的酒红色长裙。
她走到沙发前坐下,丝绒面料陷下去一个柔和的弧度,指尖划过扶手上精致的雕花,目光却落在桌角那瓶酒上。
瓶身是剔透的琥珀色,标签上画着歪歪扭扭的巧克力酱图案。
莉莉丝挑眉,伸手将酒瓶拎过来,对着光看了看——酒液是温润的奶棕色,像融化了一半的热巧克力。
她取过一只高脚杯,慢悠悠地倒了半杯,酒液碰撞杯壁的声音轻得像叹息。
她端起杯子,先凑到鼻尖嗅了嗅。没有寻常烈酒的辛辣,反而是一股浓郁的可可香混着淡淡的奶香,甜得恰到好处,莉莉丝忍不住弯了弯唇角,仰头抿了一小口。
酒液滑过喉咙时温温热热的,巧克力的醇厚和牛奶的柔滑在舌尖化开,甜味瞬间铺满口腔,甚至带着点焦糖的微苦来中和甜腻,竟一点都不醉人。
她眨了眨眼,看着杯底残留的酒液,忽然低低地笑出声。
“好甜。”她用指尖轻轻敲了敲杯壁,声音里带着点无奈,“玲玲的喜好还真是……”
莉莉丝指尖捻着高脚杯的杯柱,看着奶棕色酒液里自己模糊的倒影,忽然就漫无边际地想了开去。
明明是能掀起滔天巨浪的四皇,偏对甜食有着近乎偏执的执着,连带着自己的一众孩子们也都喜欢这种甜腻的东西。
她轻轻晃了晃杯子,巧克力牛奶的甜香漫上来,勾得思绪又飘向别处。
不过四皇们都有些不同寻常的喜好,似乎强者都是这样,白胡子喜欢到处认儿子,凯多那家伙天天琢磨怎么找死,也就香克斯正常一点,和罗杰一样喜欢开宴会。
现在看来,比起罗杰海贼团的他们——罗杰喜欢喝酒,雷利喜欢赌博,莉莉丝自己喜欢红宝石……
四皇们的喜好倒真是独特得扎眼。
白胡子的“父爱”铺天盖地,凯多的“求死”轰轰烈烈,香克斯的“宴会”无拘无束,大妈的“种族”包罗万象。
他们像是把自己的欲望掰碎了,揉进骨血里,明晃晃地摆在世人面前,带着股子强者独有的蛮横和坦荡。
莉莉丝将杯底的酒液一饮而尽,巧克力的甜在喉咙里留下温热的余韵。
她抬手抹了抹唇角,不过也正是这些不寻常的喜好,才让他们在这片残酷的海上,活得比谁都鲜活吧。
……
夜色像融化的墨汁,缓缓漫过船舷,将甲板上的灯火晕成一圈圈模糊的光晕。
莉莉丝品尝了些银质托盘里的千层蛋糕,虽然这里的甜点做的很不错,甜而不腻,但她不怎么爱吃甜食,所以只吃了半个甜甜圈和一块蛋糕就罢了。
躺进柔软的床铺时,窗外的海风已经变得温顺,只偶尔卷着几声船员换岗的低语掠过窗沿。
很快,呼吸便均匀下来,房间里只剩下钟表滴答的轻响。
卡塔库栗的房间,一整晚,某人始终保持着同一个姿势站着。只有见闻色霸气像无形的网,笼罩着整艘船的动静——船员的脚步声、远处海浪拍打的节奏、莉莉丝房间里平稳的呼吸声,都清晰地映在他的感知里。
可谁也没察觉到,在午夜最深沉的时刻,一缕比夜色更浓、比发丝更细的魔气,正从莉莉丝房间的门缝里悄然溜出。
它像有生命般,贴着地面滑行,路过卡塔库栗的房间,绕过守夜船员的靴底,仿佛只是一阵无关紧要的风。
这一缕魔气最终钻进了关押艾斯的房间。这里的空气比别处更冷,海楼石手铐的金属冷光在昏暗的光线下若隐若现。
艾斯靠坐在墙角,眉头微蹙,即使在睡梦中,手指也下意识地攥着拳头,海楼石的压制让他的呼吸比平时沉了几分。
那缕魔气盘旋了片刻,像在确认什么,随即化作一道更细的丝线,精准地钻进了海楼石手铐的锁芯里。
没有声音,没有光,甚至连锁芯内部细微的齿轮都未曾发出半点异动,仿佛只是一粒尘埃偶然落了进去。
做完这一切,魔气便像从未出现过一样,悄无声息地消散在空气中。
艾斯动了动手指,似乎感觉到什么,却终究只是翻了个身,继续沉睡着。
天光大亮,第一缕阳光穿过云层,落在甲板上。船员们已经开始忙碌,早餐的香气混合着海水的咸味飘过来。
关押艾斯的房间外,守卫换了岗,一切都和昨天没什么两样。没人知道,那副坚不可摧的海楼石手铐里,已经藏进了一个足以颠覆局面的秘密。
莉莉丝的房门被人轻轻敲了敲,她放下手中的书,起身拉开门闩,门轴转动发出一声极轻的吱呀。
视线撞进眼帘的第一刻,便被门口的身影占满——是夏洛特·布洛怀耶。
作为夏洛特家族的第九女,她在玲玲那庞大又混杂着各式种族特征的子女中,算是极为出挑的一个。
肌肤白皙、五官精致,没有任何其他种族的突兀特征,这份纯粹的漂亮在整个家族里都显得格外独特。
她那头粉紫色的长发打理得一丝不苟,发尾微微卷曲,像揉碎了的晚霞缠在肩头。头顶戴着一顶金色皇冠,身上是一袭浅杏色的蕾丝连衣裙。
领口缀着层叠的荷叶边,裙摆随着她的站姿轻轻垂落,勾勒出纤细却匀称的身形,从头到脚都透着一股娴静优雅的气息,身高体型也完全是正常人类的模样,站在那里,像一朵刚从晨露里绽开的花。
“莉莉丝小姐,早餐已经准备好了。”布洛怀耶的声音温温柔柔的,像浸过温水的棉花,带着恰到好处的恭敬。
“谢谢。”莉莉丝点点头,侧身走出房门。
跟着布洛怀耶沿着走廊往餐厅走,柔软的地毯吸走了脚步声,只余下两人轻微的呼吸声。
转过一个拐角时,迎面正撞见卡塔库栗走近的身影。他身形高大,几乎挡住了半边走廊的光线,那头标志性的短发在晨光里泛着一层暗哑的光泽,透着一股沉稳的气场。
“卡塔库栗哥哥。”布洛怀耶停下脚步,微微低下头,轻轻打了声招呼,语气里带着敬畏与依赖。
卡塔库栗的目光在两人身上短暂停留,视线扫过布洛怀耶时微微颔首,算是回应,随即落在莉莉丝身上,语气平稳无波,“早。”
“是去吃早饭吗?一起吧。”声音比刚才又沉了些,像是被晨露浸过的石子。
话语不重,却带着一种不容置疑的笃定。他转过身时,高大的身影几乎将走廊尽头的光线都挡了大半,手臂自然地垂在身侧,绷带边缘露出的指尖骨节分明。
布洛怀耶眼中闪过一丝讶异,随即弯起唇角,“好啊,刚好我做了新口味的蛋白脆饼。”
她知道卡塔库栗极少和人同行用餐,大多时候都是独自快速吃完便去处理事务,今天倒是难得。
莉莉丝抬头看了看卡塔库栗,晨光从他身后涌过来,在他肩头镀上一层毛茸茸的金边,倒冲淡了几分他平日里拒人千里的冷硬。
卡塔库栗迈开长腿走到两人身边,步伐不快,却带着一种沉稳的节奏感。
经过布洛怀耶时,他的目光在她发间的皇冠上扫过,淡淡开口,“昨天妈妈夸你新做的蛋白脆饼很合心意。”
布洛怀耶的眼睛亮了亮,像是落进了星光,“真的吗?那太好了,这次茶话会就多做些吧。”她掌管着家族的蛋白脆饼工坊,最在意的便是母亲的评价。
“嗯。”卡塔库栗应了一声,已经伸手推开了餐厅厚重的木门。
门轴转动时带着沉闷的声响,裹挟着满室的甜香扑面而来:烤得酥脆的黄油面包香、焦糖布丁的焦甜、还有刚切开的莓果散发的清酸,在晨光里交织成温暖的气息。
他侧身让两人进门,目光却落在莉莉丝身上,眉峰微平,语气比刚才缓和了些,“脆饼要加蜂蜜还是糖浆?”
莉莉丝刚走进餐厅,视线正被长桌上琳琅满目的餐点吸引——水晶盘里码着叠成小山的蛋白脆饼,浅金色的饼身泛着油光,边缘还沾着细小的糖粒。
听见问话,她收回目光,轻声道 ,“少加点蜂蜜就好,太甜了怕腻。”
卡塔库栗颔首表示记下,转身走向餐台时,脚步顿了顿,对旁边侍立的女仆吩咐,“取小瓷罐里的槐花蜜,只在脆饼边缘抹一圈。”
他看昨晚莉莉丝吃甜食时,只咬了几口就放下了,想来是不太习惯万国这种对她来说甜到发腻的口味。
布洛怀耶凑到莉莉丝身边,笑着用指尖点了点那些蛋白脆饼,“放心吧,加了蜂蜜会带点清香味,不会太齁的。我特意让厨房烤得更脆些,配茶刚好。”
女仆很快端来了一盘蛋白脆饼,上面淋了一圈蜂蜜,配了更多酸甜的莓果来缓解腻味。
莉莉丝咬了一小口,清甜的果香混着饼皮的酥脆在舌尖散开,确实比单纯的甜味更清爽。
她抬头刚想说“好吃”,却见卡塔库栗正看着她,眼神里带着点不易察觉的探究,像是在确认她是否真的喜欢。
“很清爽。”莉莉丝诚实地说。
卡塔库栗这才拿起一块同款脆饼,慢慢吃了起来。阳光透过窗棂落在他睫毛上,投下一小片阴影,倒让他平日里冷硬的轮廓柔和了几分。
布洛怀耶看着两人,悄悄搅动着茶杯里的蜂蜜,眼底爬上了些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