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既然雷利也来了,莉莉丝也不用急着赶过去找他们了。
他们三个的行程定然稳妥许多,斯宾塞一个人或许压不住罗杰的突发奇想,但这不是还有雷利嘛,就算闯祸也不会太离谱。
反正罗杰还戴着手环,就算万一被拍到了照片,也只能认出雷利和斯宾塞的身份,那就也没什么可担心的了。
而且他们的目的地也是雷德·佛斯号,她倒不如直接到香克斯那儿舒舒服服地等他们。
……
莉莉丝转过身时,海风正卷着她墨色的长裙下摆往身后飘,裙角扫过跳板边缘的麻绳,带起几缕细碎的海盐。
她抬手将被风吹乱的发丝别到耳后,露出一截线条利落的下颌,视线扫过甲板上站成一排的身影。
“不用麻烦你们送我了。”她的声音裹着海风传过去,清晰地落在每个人耳中,“我直接去香克斯那儿。”
“库啦啦啦啦,莉莉丝,下次再来啊!”白胡子的笑声像沉雷滚过海面,震得莫比迪克号的桅杆都嗡嗡作响,他的脊背在夕阳里挺得笔直,像座骤然拔起的黑色山岩,将身后的队长们都护在阴影里。
马尔科的翅膀在身后轻轻扇动,青色的火焰映着他眼角的笑意,挥手时连指尖的弧度都透着暖意,“路上小心yo。”
以藏梳着整齐的发髻,他没有像其他人那样用力挥手,只是静静地望着莉莉丝远去的方向,狭长的眼眸里盛着化不开的温和,像浸在温水里的玉。
“下次再来,”他的声音不高,却清晰地穿过风声,“新封的那坛梅子酒就该开封了。”
比斯塔按着剑柄躬身行礼,剑鞘上的蔷薇纹在阳光下闪着柔和的光,他没说话,可眼神里的郑重比任何言语都沉。
乔兹的钻石手臂在空中挥出一道亮眼的弧线,原本冷硬的棱角此刻竟透着几分憨直,喉咙里发出低沉的嗡鸣,像是在说,“随时等你来玩儿”。
甲板上的队长们站成整齐的一排,有人揉着还没消肿的肩膀,有人摸着被剑鞘磕出红痕的腰侧,可挥起手来却格外用力。
那些曾被莉莉丝踩在脚下、被她的体术逼到绝境的瞬间,此刻都化作了眼底藏不住的感激。
白胡子看着莉莉丝的身影越来越远,忽然又扬声喊了句,声音里裹着不容置疑的分量,“库啦啦啦啦啦,这份情,我们白胡子海贼团记下了!”
话音落下时,所有队长都停下了挥手,不约而同地挺直了脊梁。
海风掀起他们的衣角,那些新旧交叠的伤痕在阳光下明明灭灭,却像一枚枚勋章,印证着那句没说出口的话。
‘无论将来你在哪片海域,无论遇到什么风浪,只要喊一声,莫比迪克号就会带着我们,劈开所有浪涛去找你。’
海面上,莉莉丝坐在白胡子送的小船上回头望了一眼。莫比迪克号像座移动的堡垒,甲板上的身影虽小,可那份沉甸甸的心意,却随着海风飘过来,落在她的发梢、肩头,带着酒的醇香和钢铁的温度。
……
夜幕像浸透了墨汁的绒布,沉甸甸地压在海面上,只有几颗星星在云层缝隙里漏下微弱的光。
莉莉丝的小船像一片黑色的柳叶,破开泛着磷光的浪涛,船身两侧的半空中各有一团闪着血光的魔气,正随着她的呼吸微微搏动,将稀薄的暗影转化为前进的动力,在水面拖出一道转瞬即逝的灰雾。
前方海平面上逐渐隆起一团跳动的橘色光晕,隐约有喧哗声随着海风飘来。
雷德·佛斯号的轮廓在夜色里格外张扬,船首的龙头雕像仿佛正喷吐着火焰,桅杆上飘扬的骷髅旗被灯火染成暖红色,连周围的海水都泛着一层醉醺醺的光。
甲板上,香克斯毋庸置疑在开着宴会,只有身后叼着烟的贝克曼表情阴沉,不过这也已经是红发海贼团的固定项目了。
香克斯的笑声像被风揉碎的铜铃,在甲板上滚了两圈才落地,他举着酒瓶的手猛地一顿,眸子里那抹光亮骤然亮起,像深海里突然炸开的磷火。
直起身的动作带着海贼特有的不羁,后腰撞在酒桶上的力道不轻,橡木桶发出一声闷哼,木塞“啵”地弹飞出去,琥珀色的朗姆酒立刻顺着桶口倾泻而下,在甲板上漫出蜿蜒的河,裹挟着烤得焦香的油星,一路淌到贝克曼的靴底。
贝克曼下意识地往后撤了半步,皮鞋尖还是沾了些黏腻的酒液,他皱眉看了眼滚远的空桶,又抬眼看向香克斯时,那道红色身影已经动了。
香克斯没去扶倾倒的酒桶,手中的酒瓶也摔碎在甲板上,踩着船舷的动作快得几乎成了残影,木板被踏得“吱呀”作响,整个人像被弹弓射出的赤色流星,朝着莉莉丝的小船扑去。
这艘小船本就轻盈,被这道冲劲带起的气流一撞,顿时剧烈地摇晃起来,船身两侧的魔气瞬间开始乱窜。
经过上次的经验,莉莉丝迅速伸手按向船舷,小船稳定下来的瞬间,身体就被浓烈的酒气裹挟,香克斯的拥抱来得又急又猛,像团滚烫的火焰裹住了她。
莉莉丝抬手抵在香克斯胸前,手掌放在那敞开的肌肉上,她偏过头躲开那扎人的胡茬,语气里的无奈像被海风泡软的丝线,轻轻缠在话尾,“真是的,香克斯,你又这样。”
话音刚落,后背就被他的左臂勒得更紧,右臂环在她腰肢上,几乎要把她整个人嵌进怀里,骨骼的轮廓隔着两层衣物硌过来,带着不容抗拒的执拗。
莉莉丝能清晰地感觉到他胸膛的震动,那笑声不是平日里张扬的大笑,而是闷在喉咙里的、带着点孩子气的雀跃,像揣了只扑腾翅膀的海鸟,震得她锁骨都跟着发麻。
香克斯的胡茬又往她额角蹭了蹭,砂纸一样的触感让她忍不住缩了缩脖子,却被他箍得更牢。
“莉莉丝~”他拖长了调子,声音里的酒气突然淡了些,混进点委屈似的黏糊,“我们已经一个多月没见了。”
莉莉丝能看见雷德·佛斯号上贝克曼投来的目光,那视线里的无奈几乎要顺着海风飘过来。
而怀里的香克斯还在得寸进尺地往她身上靠,满身的酒气仿佛要钻进她的骨头缝里,让她忍不住抬手按住他的脸,“好啦,我这不是来了嘛,还有!你长胡子了就不许蹭我!”
莉莉丝手上带了些力气,正想把这团滚烫的“酒气炸弹”推开,船身实在经不起他们的闹腾开始剧烈地倾斜。
香克斯的笑声在耳边炸开,他顺势往旁边一倒,带着莉莉丝重重摔在船舱的软垫堆里。
软垫堆像被狂风扫过的棉絮,在两人坠落时猛地陷下去一块,香克斯下意识地转了个身,后背重重砸在软垫上,发出“噗”的闷响,手臂及时捞住莉莉丝的腰,把她往自己怀里带了带。
“那……莉莉丝等会儿帮我刮掉好不好?”香克斯的笑声从胸腔里震出来,带着点得意的狡黠,他抬起头时,鼻尖差点撞上她的下巴,胡茬明晃晃地扎在她眼前。
莉莉丝将手臂搭在他的胸膛上,看见他眼底映着船舱顶上漏下的星光,亮得像藏了片星空,“你到底喝了多少?”她没好气地戳了戳他的脸颊。
“不多不多,也就八九桶。”香克斯把脸埋在她颈窝,声音含糊得像含着。
莉莉丝知道现在的香克斯至少有五分醉了,她伸手安抚性地揉了揉他柔软的发丝。
她已经能想象到等到路上的三个家伙来了之后,雷德·佛斯号要闹腾成什么样子了。
莉莉丝的动作顿了顿。船舱外传来雷德·佛斯号上甩绳子的声音,小船不知何时平稳下来,大概是被雷德·佛斯号拖着走了,船舱里很静,只有外面隐约传来的宴会喧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