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她误打误撞,可以实现自己之前的想法了。
“如果你不愿意去的话,我们带你回你家那边。”周成见乐宁不说话,以为她不想和他们一起,提议道。
毕竟这大晚上的,哪怕已经算是有经验的警察,去殡仪馆看尸体,心里难免会感觉到不舒服。
乐宁连忙摆手:“没,我愿意去,我只是在想孩子身上的伤。”
周成挠头,不再说话。
他还以为乐宁对这个案子没那么感兴趣了,是赵庆学想拉着乐宁涨经验。
赵庆学全程没怎么说话,直到到了殡仪馆才下车。
千禧年初电力发展还没那么好,电力供应不稳定,同时段的人用电多了或者电压不稳就会停电,三人到了殡仪馆才听员工说停电了。
“那边说还有半个小时左右,这会儿暂时不能看,我给你们找个地方坐下休息。”殡仪馆的员工拿着手电筒,一边带路一边说。
停电属于不可抗力,万一没来骤然开停尸间,要是久久不来电,尸体会保存不当。
所以他们只能等来电后去看,这样打开才不用害怕冷气泄露。
“主要还是现在的制冷技术限制,不敢冒险,不然还是可以的。”那人把他们领到一个房间后,转身离开。
乐宁他们坐下后,房间里突然一阵短暂的安静。
过了一会儿赵庆学问道:“你们现在手里的案子很棘手?不然也不会这么晚下班吧。”
“是的,案子很棘手。”乐宁说着叹了一口气,“而且也是孩子方面的案子,压力会大一些。”
周成想到自己看孩子尸体和孩子家长的模样时的难受,跟着心有戚戚点头。
之前他还觉得,自己做警察时间比乐宁长多了,不会像乐宁那样需要赵庆学提醒。现在办案下来,他只感觉压力非常大。
尤其是没结果,受害者家属看着你的时候,你会感觉心里不是滋味。
赵庆学没想到,乐宁就是逃过他们手里这个案子,也没能逃得过刑侦那边的案子。不过从他以前的经验来看,这也是避免不了的。
他望向乐宁的方向说:“不要有太重的心理负担,接到案子尽全力就好,不要逼自己。”
有些太有执着精神的侦查员和警察,就是太逼着自己了,时间长了看着都比同龄人老十岁。乐宁还年轻,他不希望她以后这样。
“我知道的。”乐宁低头,认真回复赵庆学关心的话语。
接着他们又聊起手上这个案子的案情。
自从乐宁上次提醒,赵庆学确认孩子不是意外溺水,又得到调查方向的提示后,他们就进行精准的调查。
受害家庭附近的家庭她都搜查了一遍,其他地方也没有放过,尤其是附近盖盖的储水装置之类的,他更是全部都查了一遍。
但奇怪的是,都没有线索。
“这两天我们都没有线索,想着法医解剖报告上可能会忽略一些比较容易忽略的细节,今天走访调查结束后,就来殡仪馆看看。”赵庆学拿起打火机,在黑暗中点燃了放在嘴里烟,抽了一口,在明明灭灭的火光中,对乐宁叙述道。
周成没有抽烟的习惯,坐到了一旁的位置上,有些无奈道;“孩子指甲里残留的东西被湖水冲过,本来就少,检测困难,结果还有两天可能才出,所以案子就胶着了。”
归根究底,还是案子太多,人手少,导致很多东西卡住了。
“不过就算得到结果也可能没有头绪,除非里面的泥土特别到只有某个很小的范围或者含有特殊的东西。”赵庆学抽着烟,低声说道。
他的意思很简单,不用等那个结果了,大概率没什么结果。
周成点头,发现黑暗中大家也看不见,随即“嗯”了一声说道:“是这样,法医当时都没发现指甲里的青苔和别的地方的不一样,那残留其他不太一样的东西的概率还是蛮低的,我们不能报太多希望。”
现场一时间沉默下来,轻轻的叹息声传来。在黑暗中,一时间竟然不知道是谁传出的。
乐宁心里琢磨了一会儿,略蹙了蹙眉头,自己这边没接到信息,也是一筹莫展的情况。
三个人又坐了一会儿后,房间里的白炽灯条亮起来。
骤然亮起来的灯光让他们有短暂不舒适,随后站了起来,朝外走去。
殡仪馆刚才接待他们的员工也笑着走进来,说道:“终于来电了,你们跟我来。”
穿过长长的走廊,一股冰冷的气息包裹住三人。
“最近天气都变凉好多,晚上都要裹厚点的长袖外套了。”周成吐槽说。
乐宁赞同点头,跟着他的脚步走进停尸间。
赵庆学在最后,他穿得最单薄,所以整个人下意识抱着手臂缩着身体给自己保温。
停尸间的管理员嘿嘿一笑,他穿得厚,走得从容,对了对信息伸手拉开了停尸的柜子。
长长的柜子被拉出,里面被裹尸袋包裹着的小小身躯出现在三人面前。
“滋啦”
“这具尸体对吧?”管理员拉开拉链,露出里面惨白肿胀的尸体说。
乐宁轻点下巴说:“是。”
尸体的表面已经有了冰霜,皮肤惨白,唇色几乎没有,紧闭着眼睛,不过还是能看出长相。
或许是恐怖片看多了,看着这一幕的时候,乐宁有种对方可能会睁开眼睛的感觉。主要是打捞足够及时,没能长出多少尸斑,看着就像是身体不好睡过去了一样。
乐宁正准备上前,一旁的赵庆学已经轻车熟路将尸体的头部的抬起来。
因为冻僵,尸体哪怕只有一米多,抬起来也费了点力。
周成凑上前,停尸间灯光实在昏暗,不用想也知道看不出什么,只能拿起手电筒的开始拨死者头顶的头发查看。
两人屏气凝神望了好一会儿,才有些迟疑道:“这伤口……”
赵庆学看了看有些走神的乐宁,眼神询问她要不要上前。
乐宁回过神,立刻点头,迅速走上前。
她微微俯身,掏出自己的手电筒,用刚才顺手戴上的手套也开始查看。
伤口其实是很简单的伤口,没有什么特别之处。
乐宁的目光不由得落在死者的后脑和脖颈处。只要触碰到那里,自己就能听到心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