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南这个人,我开始是恶心他的,我知道他是皮条客。我还嫌弃他脏,这样的人,靠近我我都要躲远远的,生怕沾染上我就脏臭了。”
没想到最后收留她的是他。
她是被卖到自己男人家的,不过对外不说是卖,只是她父母收了笔钱,当天晚上就给她送到她男人家。
能拿钱买老婆的人,能是什么好人。那些说会珍惜的,比电视里看到的童话卡通小人儿还好笑。
她当天晚上就被强了,然后就是打了一顿关了三天,除了水其他什么都不给她。
那个年代的人,大多都是小学初中就毕业了,继续读书的人是极少数的少数。
这导致好多人思想没变,包括杨素芹自己。
一顿操作下来,她屈服了,安安心心和丈夫好好过日子。毕竟她不融入婆家,娘家也不能回去,至于跑更是不可能,她已经是丈夫的女人,跑了以后自己要嫁人怎么办。
秉持着这种想法,杨素芹很快适应下来。
并且她很快就尝到了一点“甜头”,那就是丈夫不打她了,对她还算温情。
不过很快,第三个月开始,丈夫开始频繁打她。心情不好打,喝酒也打,有时候一点不满就会拿东西砸她。
她有些受不了,但之前都忍下来了,后面又怎么会突然变得不忍。
直到五个月,丈夫一家开始嫌弃她还没怀孩子,觉得她没用,全家开始变本加厉欺负,说她怀不上孩子生不出孩子。
她把这些都忍下来了,毕竟她是真的走投无路,身上连一分钱都没有。
直到一年后,她还是没怀孕。
她身上的伤渐渐开始加重,她有时候感觉自己会被丈夫打死。
她有点想跑了。
一年半后,在某一次被打得奄奄一息,断了一条腿还差点死了的时候,她终于醒悟这个世界上没什么比活着更好的,不管怎么样活着。
她第二天,拖着断掉的小腿,她瘸着走出去了。
丈夫一家去吃酒席了;没人觉得她会跑,也没人觉得她还能跑。
就这样,她拖着一条腿跑了出来。
身上身无分文。
那家人不会容许她身上有一块钱的。
她走了很远,躺在一条小巷门口,身上的伤口在淌血,断掉的腿在发出尖锐到极致的疼痛。
“当时我摸了摸我的额头,在发烧。”杨素芹拿出一支烟,用眼神询问两人能不能抽,得到确认后点燃,还没点燃又觉得没意思放下,“半夜就下起了雨,我感觉我要死了。现在想想我还挺好心的,死都不死在那家人家里,不用他们给我收尸,我也恶心不到他们。”
乐宁望着她,回道:“换个角度想,哪怕你没活过来,被警察发现收尸,也比死在那家里好,最起码外面的地界儿还算干净,那家里太脏了,可能死了还被污言秽语包围。”
杨素芹被逗笑,眼里的悲苦都消失了一瞬。
她再次说:“不过我这人运气好,遇见了肖南。他踩着我了,骂得可凶,看见是个人,还以为是醉鬼,气急败坏又骂了两句。发现我没动,他也不知道怎么想的,给我背到诊所去了。”
随后就是骂骂咧咧的治伤接骨头,等杨素芹好了的时候,已经两个多月过去。
杨素芹变了很多,期间那家人也有来找,被肖南找人找打了一顿。
别看在警察面前他唯唯诺诺,但在一些方面,他还是会找人动手的。
毕竟他手里还算有点钱,加上能说会道认识的人多,找七八个混混下手不难。
“本来他是不赞同的做这行的。但我腿留下了点残疾,虽然走路只有一点点瘸,看不出来,但使不上重力了。能是能治,但得去b市才可以,手术费就得花五六万。”
“我还要还他钱,就留下来了。”
“还有三四个人,或多或少都有些经历。这片区域被骗的也有,不过肖南没做那种事。”
乐宁和丁如心没和她说两人为什么上门调查的事情,不过以杨素芹这两年干这行看人的经验来看,多半是肖南在外面做什么了。
要么出了什么事,要么就跑了。
总之肯定是大事,警察事实还不清楚,需要对肖南进行调查。
心里有了底,她在回答乐宁的话的时候,心里就多了两分私心,决定将她和其他人的遭遇说出来,告诉警察肖南不是一个完全的坏人。
最起码,一些穷凶极恶的事情,他是肯定不会做的。
就是一个胆小怕事的人。他会有小恶,但不会犯大错。她想让她们在调查的时候,多考虑肖南的品行和性格,算是她唯一能为肖南做的事情了。
乐宁垂眸。肖南做的事情没有在她的意料之外。不过她心底还是感叹,和学校老师说得一样,人性是复杂的。表面看起来完全黑暗的一个人,也会在某一方面善心大发。
乐宁问:“你和他认识几年了?”
杨素芹答道:“满打满算五年多吧。最开始是在菜市场,我买菜看他吊儿郎当路过,买了一条鱼和鱼贩子吵起来,那鱼贩子少称。他是什么人是邻居大娘说给我听的,说要我离他远点。”
“关于他过去什么背景,家庭怎么样,你知道吗?”乐宁继续问。
这一次杨素芹沉默了好半晌,皱着眉想了好久才道:“关于他的家庭他很少开口。”她顿了顿,“只有有一次,是认识丁组长不久,他找我喝酒,说过两句。”
“什么?”丁如心好奇地开口。
杨素芹有些感慨道:“他在羡慕你们。”说着,她眼神里带着羡慕,“羡慕你们工作正经,有一个正常的人生,不像他从出生就不是好人,就是被人人喊打的垃圾。”
丁如心和乐宁对视一眼,没有开口。
她们现在当警察,虽然也有她们本身有想当警察的梦想,但和她们出生的家庭托举也有关系。
出生在同样的家庭,命运未必会眷顾,让她们实现自己想要实现的梦想。
见两人没说话,杨素芹知道她们是知道什么言语都是苍白无力的。
她没有继续的意思,转而说:“从他的话语中,我隐隐能感觉到,他应该是单亲家庭,从小被妈妈养大,从小过得十分辛苦,过得很坎坷。”
“而他的爸爸,大概是不在了或者跑了。也只有这样,他才会对我们这几个女人这么照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