连续阳光明媚的大半个月,在乐宁结束案子的时候,终于舍得下一场酣畅淋漓的雨水,滋润被晒得干裂的土地。
久旱逢甘霖,对整个h市都是好事。
清晨撑着伞出门的时候,乐宁脸上难得出现几分微笑。昨天晚上她睡得很好,只有半夜下雨的时候被吵醒了一会儿,不过很快就着雨水睡着了。
卫英兰今天早上听见她办完手里的案子,脸上的担忧总算消失,笑着招呼她赶紧吃早餐,吃完按时去上班。
走进派出所,乐宁和每一个路过的同事打招呼。
办案子的好处是在这期间,她几乎把整个派出所上下认得差不多了。就连和他们一处办公室痕迹科和技术部门的人,也都认识得差不多了。
把伞放到专门的区域,乐宁换好衣服后,走到自己的办公室前,开始整理案子剩下的一部分文件。
这时赵庆学走了进来,看着整理文件的乐宁,提醒道:“记得,今天带许雪去指认现场。”
乐宁“嗯”了一声,温声回复道:“我知道的。”
她收拾的速度加快,准备尽快收拾安排指认现场的事。
指认现场是刑事犯罪中必有的场景,同时也能让办案人员从中确认案件现场是否和案件本身一样。
如果不一样,那就要对疑点进行重新审视和调查。一般是证据链完备,犯罪嫌疑人认罪的情况下进行。
经过派出所的认证,孙强生坠楼案已经到了这个节点,那就要安排许雪指认现场的事情了。
赵庆学走到自己的办公桌旁,乐宁想到什么,抬头看向赵庆学:“赵哥,要……通知的孙家人和胡馨吗?”
指认现场是允许被围观的,只是不能靠近现场。
孙家人肯定会来,至于胡馨……乐宁不确定她的心情是怎么样的。她觉得,如果她是胡馨,或许恨不得孙强生就是失足跌落摔死,而不是知道他在外面有情人,是被情人杀死的。
不过人大概要来的,只要通知她。
毕竟华国人讲究一个死者为大,只要死了,恩怨情仇一笔勾销。
乐宁为什么这么问,也是不想把这句问话落在针对胡馨身上。
赵庆学挑眉道:“当然要通知,亲人和配偶肯定要通知到位的。来不来,就看他们个人了。”
“好,我会通知到位的。”乐宁快速点头,手上的动作更加快了。
指认现场人肯定不少,派出所开了两辆车。
中午的雨水依旧在下,天空雾沉沉。
黑色长柄伞打开,停在临水桥小区内的警察带着许雪走了下来。穿着看守所蓝色条纹马甲,戴着银白色手铐的许雪走到雨中。
她看了看四周,满目的绿色,雨水滴滴答答从树叶上落下来。在看守所的这几天,是她人生最灰暗难受的日子,也是产生真正后悔情绪的日子。
所以再次看到临水桥小区的景象,她微微低下了头,抿着唇不知道该作何感想。
乐宁举着伞站到她身边,轻声说道:“走吧。”
她一眼就能看见许雪的悔恨,可那又如何,一切都已经晚了。
中午的指认现场哪怕下着雨,也有不少小区居民围观,窗户里还有不少人探出头来看,哪怕看不出个所以然。
一路带着人到孙家所在的楼栋,坐电梯上到1103。
才出电梯门,孙家人就冲了上来。
“许雪,你还我儿子……你个贱人……你怎么敢的啊!”孙强生的妈嘶吼着,一边辱骂着一边直接上手准备抓挠殴打许雪。
如果不是警察拦着和孙家人拉住她,她已经冲到许雪面前。
事实上,如果不是乐宁眼疾手快把许雪直接拉得后退一步, 孙母的手已经抓到许雪的眼睛。
负责维护现场秩序的民警十分尽责;一边说着指认现场的重要性,一边将人拦到旁边让出一条道。
气得孙母对着警察情绪激动破口大骂,一旁的孙父虽然也在拉着人,但眼中积攒着愤怒。
如果不是面前的人是警察,他们恨不得将许雪生吞活剥,私刑处置。
乐宁看了他们一眼,目光移到一旁安静抿唇站着,神情复杂的胡馨身上。
胡馨的视线一直看着许雪,看了宁盯着她,她才把视线落在乐宁身上。
乐宁朝她轻轻点头,带着许雪走进门,将死者家属和围观群众的视线全都隔绝在外。
指认现场没有太多技术含量,就是按照8号的情况复述一遍,指认如何翻越阳台的玻璃,如何站在台面上,如何被孙强生带着拉到卫生间。
在卫生间再详细讲述自己的杀人过程,以及当时自己在现场的全部举动。
指认现场时,大多杀人者已经极为平静,许雪和大多数杀人者表现一样。
该交代的,全都交代出来。
负责拍照的人不断拍着照片,记录她指认现场的过程。
花了半个小时,指认现场完毕。
许雪除了指认,剩下的时间一言不发,哪怕门外充斥着孙家人的谩骂和哭喊。
乐宁确认指认结束后,许雪站在原地看向她,又看向窗外不断下着的雨。
她想,这会是她最后看见自由天空的时候。
对于抓捕和审讯自己的警察,许雪眼中难掩仇恨。明明死的是一个渣滓,为什么还要执着将她绳之以法。
乐宁对她的情绪毫不在意,犯罪分子的爱和恨对她不重要。
“走吧,你该回去看守所了。”乐宁伸出手握住她的胳膊,带着她往门外走。
许雪脚步带着犹豫,但她只能被迫跟着乐宁走。
看见许雪出来,孙家人的情绪更加激动。
下次见到这个杀死他们亲人的凶手,恐怕只能在审判庭上。他们迫不及待想突破警察的防线,可依旧没办法。
乐宁带着许雪下楼,在孙强生死的地方,许雪驻足了两分钟。
“走吧。”
乐宁道。
许雪低下头,往警车停下的方向走去。
将许雪直接押进车里,乐宁准备收伞进入车里。
“乐警官!”
一声柔和的轻唤出现在了宁耳边,她回头朝着声音发出的声音看去。
她疑问道:“胡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