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乐宁的话，她的目光落在杯子上，落在沙发角落放着的女性外套上。
这句话的意思就是字面意思，卫阳扬的家里不止他一个人居住。本来乐宁不准备询问，想到这人或许可以证明他是几点回来的，就顺口问了出来。
当然，这是表面的原因，深层次的原因是乐宁的直觉。
直觉告诉她，应该问一问。
卫阳扬着急解释的表情一怔，放在身侧的手不自觉往后收，眼神不自觉顺着乐宁的方向看过去，视线落在搭在沙发角落不起眼的白色外套上。
外套短，大小一看就是身材偏娇小的女性穿的。
他嘴唇嗫嚅了几下，最终嘴角扯出一个弧度，想到什么，他转而直视乐宁的眼神，语气有些僵硬道：“是……是有一个女友，不过最近我们闹矛盾，她回自己家了。我准备抽空去哄哄。”
“这和案子应该没什么关系吧。”
乐宁摆头，笑道：“没什么关系，不过就是好奇而已。”
卫阳扬肉眼可见松了一口气，继续神情自若回道：“我和陈云慧真的不熟，就打过几次牌的关系，不信你们去问其他打牌的人，我想棋牌室的人都知道。”
“而且我说实话，陈云慧比我大好几岁，我怎么会看上比我大几岁的人，说出去别人都要笑话我。”
或许是怕和陈云慧死亡的案子扯上关系，卫阳扬极力撇清两人的关系，生怕沾上一点。
赵庆学看他说了一会儿，才说道：“没说你杀人了，你这么紧张做什么。”
卫阳扬长出一口气，望向赵庆学道：“你们知道就好，知道就好。”
乐宁定定地看了他一会儿，和赵庆学一起站起身。
“希望你近期不要离开本市，保持电话畅通，我们有事需要联系你。”赵庆学说。
卫阳扬连忙答应下来，像送瘟神一样从沙发上起来送两人。
出门时，乐宁路过卫生间，问道：“可以借你卫生间用一下吗？”
卫阳扬瞪大眼睛，整个人愣了两秒，才颔首道：“好……好，你用。”
“谢谢了。”乐宁将本子递给赵庆学，走进了卫生间。
卫阳扬家的卫生间和其他人差不多，洗手台加上干湿分离的厕所和淋浴间。
乐宁没有去上厕所，她的目的也不是上厕所。
她看了看洗手台的摆放，上面只有一个刀片的刮胡刀、毛巾、洗漱杯、牙膏牙刷，一目了然，十分简单。
她伸出手打开了洗手台下面和上面的柜子门，里面都是一些日常的洗涤用品。
想到什么，乐宁望向垃圾桶。
虽然有几张纸巾遮盖，乐宁还是第一时间看到了扔到里面的洗漱杯子和牙刷。牙刷和杯子都是粉色，和洗漱台上的蓝色刚好在杯型和颜色上凑成一对。
乐宁思索一些可能性两秒，拿出手机拍照后，果断从口袋里掏出一个证物袋，戴着手套，小心翼翼拿起里面的牙刷，掏出纸巾擦拭牙刷上的所有缝隙，然后将纸巾放进证物袋中。
她不知道有没有用，只是做自己该做的。
没有拿漱口杯牙刷，这样目标太大了。
其实这样做希望渺茫，不过乐宁还是做了，尽可能擦拭到残留的dNA检材。
做完后乐宁小心翼翼将这些东西归位，然后按动冲水键，最后打开洗手池的水龙头洗了个手，神色如常开门走出去。
见到乐宁出来时还甩了甩手上的水，卫阳扬面色眸光动了动，说道：“那我就不送了，你们慢慢去。”
“好。”乐宁说道。
下楼，直到坐在车上，赵庆学才看向乐宁道：“你感觉到了？”
“卫阳扬有猫腻，他和陈云慧应该不只是认识而已。”乐宁回道。
赵庆学颔首，笑道：“不错，他们应该不止是认识，可能还存在一些其他关系。”
乐宁想到了蒋雪，上午她问蒋雪的时候，就感觉这个人语焉不详在暗示什么。
是她提供了三个牌友的情况，又强调了前两位的性格，对第三个人表现得讳莫如深，暗示两人来调查卫阳扬。
两人都不是傻子，很快懂了蒋雪话里的欲言又止。
不过乐宁也没多想，她觉得就是蒋雪暗示可以重点关注这个人。但是她没想通一点，那就是蒋雪为什么暗示他们，按照她和陈云慧二十多年的感情，完全可以直白地和警察说。
这么暗示，显得太奇怪了。
可从刚才他们在卫阳扬家里他的表现来看，她突然就懂了蒋雪为什么不明说。
蒋雪不敢说，假设卫阳扬和陈云慧有关系，在这个年代搞婚外情，传出去陈家父母不知道背后要被怎么指指点点。女儿死亡就够伤心了，要是还传出婚外情出轨，伤心难过不说，在老街坊眼里他们恐怕都抬不起头。
这对老两口来说，有点难以接受了。
所以想到这层后，乐宁豁然开朗。
乐宁望向赵庆学，把自己对蒋雪想法的猜测说了出来。
“我们想法差不多。”赵庆学肯定了乐宁的说法，“她这么委婉的暗示，大概就是不想这事儿被爆出来。而且她自己也不肯定凶手是卫阳扬，只是猜测就要把秘密全盘说出，蒋雪肯定不乐意。”
乐宁肯定点头，然后她想到什么，拿出口袋里的证物袋，将自己在卫生间的发现说了出来。
赵庆学接过卫生纸，看了看后道：“这种检出不太容易，不过可以试试，万一呢。”
“我就是这样想的，万一能检测出来，到时候也是一种证明。”乐宁笑道。
至于脏臭，且不说垃圾桶干净得就只放了漱口杯、牙刷和几张纸盖着，就算是真正卫生间垃圾桶，该要她收集的时候，哪怕是去翻垃圾场，那也要翻。
甚至在一些碎尸案中，还要在化粪池抽出的东西里捞尸骨，总之该做的都要做，这就是当警察该做的义务。
要是觉得脏乱臭，觉得警察都是光鲜亮丽，每天像电视剧一样，就不该做这一行。
乐宁思维发散了一下，很快回归平静。
她看向赵庆学道：“那现在卫阳扬应该就是嫌疑人之一了？”
“嗯。不过不着急，我们去问问冯翠平和林飞。”赵庆学启动车子，朝着冯翠平家去。
乐宁知道他的意思。
现在有了可疑的嫌疑人，就要试图查到他的作案动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