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部分:荒原追杀与道基隐患)
林晚的身影在荒芜死寂的山峦间疾驰,如同一道灰色的闪电,将身后弥漫的硫磺味与阴气远远抛开。她没有选择飞行,混沌道基虽强,但初成未稳,且此地环境恶劣,空间脆弱,贸然飞行极易引起不可测的变故,也更易暴露行踪。
自那日弹指间灭杀四名拜瞳教徒,并惊鸿一瞥般接触到“圣瞳”的意念后,她便知道,自己已然暴露。接下来的路途,绝不会平静。
果然,在离开黑矿渊区域的第三天,她便遭遇了第一波像样的追击。
并非拜瞳教的主力,而是一群被邪神气息污染、丧失了神智、只剩下吞噬与毁灭本能的“畸变体”。它们形态各异,有的如同缝合的尸怪,有的则像是扭曲的阴影,共同点是周身缭绕着令人作呕的污秽邪气,实力从筑基到金丹不等,数量足有数十之多。
它们如同嗅到血腥味的鬣狗,从四面八方的阴影中涌出,嘶吼着扑向林晚。
林晚停下脚步,眼神冰冷。她没有丝毫畏惧,正好用这些怪物来进一步磨砺对混沌道基的掌控。
她不再局限于屈指弹射,而是尝试着将混沌之力覆盖于双手,如同挥舞两柄无形的混沌之刃。所过之处,那些畸变体无论是物理攻击还是邪法能量,触之即溃,化为精纯的阴邪能量被她吸收。她的动作越来越流畅,对力量的运用也越发精细,从最初的全力爆发,到后来只需心念微动,便能以最少的消耗,精准地湮灭目标的核心。
然而,随着吸收的阴邪能量增多,她也发现了一个隐患。这些能量虽然能被混沌道基转化,但其蕴含的疯狂、混乱、污秽的意念残渣,却如同附骨之蛆,难以被彻底净化,开始在她体内累积,隐隐影响着她的心神,让她偶尔会生出暴戾、烦躁的情绪。
混沌道基,并非万能。它虽能同化万法,但对这种源自高位格邪神的深层污染,净化效率似乎有限。
必须尽快找到解决之法,否则长此以往,恐有入魔之危。
她加快了速度,朝着西南方向,那片感知中的“虚无”坚定不移地前进。根据小黑从吴老大零碎信息中拼凑出的线索,以及她自身的感应,那个被称为“烛阴之眼”的地方,很可能就是通往深层归墟的一个关键节点,或者至少,与归墟有着极深的关联。
七日后,她穿越了一片弥漫着致命毒瘴的沼泽,眼前景象豁然一变。
不再是荒山或沼泽,而是一片望不到边际的、漆黑的戈壁。
天空是永恒的低沉暗红色,仿佛凝固的血液。脚下是冰冷的、仿佛被烈火焚烧过又冷却的黑色砂石,踩上去发出令人牙酸的“沙沙”声。空气中弥漫着一种极致的干燥与死寂,连稀薄的阴气在这里都几乎感觉不到,只有一种仿佛能吸走所有生机与希望的虚无感。
而在这片黑色戈壁的极远处,天地相接的地方,隐约可以看到一个巨大的、如同贯穿了天地的……扭曲旋涡的虚影。那旋涡缓缓转动,呈现出一种暗红与漆黑交织的色泽,散发着与林晚感知中同源的、却更加浓烈磅礴的归墟气息!
烛阴之眼!应该就是那里!
林晚能感觉到,丹田内的混沌旋涡旋转速度微微加快,核心那点寂的银色烙印也散发出微热。方向没错!
但她也同时察觉到,这片戈壁绝非善地。那无处不在的虚无感,正在持续不断地、潜移默化地侵蚀着她的护体混沌之力,虽然速度极慢,但确实存在。而且,戈壁之中,隐隐传来一些令人毛骨悚然的窥视感,仿佛有什么东西潜藏在黑色的砂石之下,等待着猎物上门。
她深吸一口气,将混沌之力更加凝实地遍布周身,迈步踏入了这片不祥的黑色戈壁。
(第二部分:转烛龙之影与混沌试炼)
踏入黑色戈壁的瞬间,林晚便感到周遭的“规则”发生了变化。重力似乎变得紊乱,时轻时重;空间也带着一种粘稠的阻滞感,让她的速度大打折扣。更诡异的是,她的神识探查范围被极大地压缩了,只能感知到周身不足百丈的范围,再往外,便是一片混沌的黑暗与虚无。
她只能依靠肉眼和那冥冥中的方向感,朝着远方的巨大旋涡虚影前进。
一路上,她遭遇了数次袭击。袭击者并非实体,而是一种由这片戈壁的“虚无”与“死寂”孕育出的诡异存在——虚无之影。它们没有固定形态,如同扭曲的光线,能无视大部分物理和能量防御,直接攻击神魂,汲取生灵的“存在感”。
初次遭遇时,林晚吃了点小亏,一道虚无之影穿透了她的混沌力场,让她瞬间感觉自己的意识仿佛要消散,记忆都变得模糊。危急关头,她丹田内的混沌旋涡自主爆发,一股蕴含着“存在”与“定义”意境的混沌气流席卷而出,才将那虚无之影强行湮灭。
此后,她更加小心,将混沌之力凝聚于双目和神识,才能勉强捕捉到这些诡异存在的轨迹,并以蕴含“生灭”道韵的混沌之力将其击溃。每消灭一道虚无之影,她都能感觉到自己的神魂仿佛被淬炼了一丝,对“存在”与“虚无”的理解加深了一分,但相应的,消耗也极大。
在这片戈壁中,能量的补充变得极其困难。外界的能量稀薄而杂乱,混沌道基的转化效率大打折扣。她开始感受到了一丝久违的疲惫。
就这样,在警惕与战斗中前行了不知多久(这里的时空感也十分模糊),远方的旋涡虚影似乎变大了一些,但依旧遥不可及。
就在林晚准备找个相对安全的地方稍作调息时,异变陡生!
整个黑色戈壁,突然毫无征兆地……震动起来!
脚下的砂石如同沸腾般翻滚,天空那暗红色的云层疯狂卷动!一股古老、苍茫、仿佛来自开天辟地之初的恐怖威压,如同实质的山岳,轰然降临!
林晚闷哼一声,只觉得周身骨骼都在呻吟,混沌力场被压缩到了极致,几乎要破碎!她艰难地抬头望去。
只见那远方的巨大旋涡虚影,此刻竟然……活了过来!
漩涡的中心,两只巨大无比、如同日月般的竖瞳,缓缓睁开!那瞳孔是纯粹的暗金色,冰冷、漠然,倒映着世界的生灭,仿佛执掌着光阴与晦明!
烛龙之眼!这“烛阴之眼”,竟然是活的?!是上古神兽烛龙(烛九阴)残留于此的意志或者……本体的一部分?!
紧接着,一个宏大、古老、仿佛由时间和风声共同构成的意念,直接响彻在林晚的灵魂深处,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身负混沌……携轮回之印……闯入吾之沉眠之地……小辈……汝欲何为?”
林晚心中骇然,强顶着那恐怖的威压,不卑不亢地以意念回应:“晚辈林晚,为寻人,需借道前往深层归墟,误入前辈领地,绝无冒犯之意!”
“寻人?归墟?”那烛龙之眼的意念带着一丝嘲弄,“汝寻之人,可是那以身封隙、如今身陷囹圄的……轮回仙君,寂?”
它竟然知道寂?!林晚心中一震:“正是!前辈可知他下落?”
“吾为何要告知于你?”烛龙之眼漠然道,“汝虽身负混沌雏形,然根基浅薄,杂念丛生,体内更有污秽邪念沉积,如此状态,纵使知晓其下落,也不过是送死罢了,平白玷污了这难得的混沌道基。”
它的话如同尖刀,刺中了林晚的隐忧。
“请前辈指点!”林晚毫不犹豫地躬身行礼,态度诚恳。她能感觉到,这烛龙之眼虽然威压恐怖,但并无明显的恶意,更像是一种……考验?
“哼。”烛龙之眼发出一声意味不明的哼声,“混沌之道,包罗万象,亦需纯粹如一。汝体内沉积之邪念,乃‘圣瞳’本源污染,寻常之法难以根除,久之必成大患。”
它那巨大的暗金竖瞳,聚焦在林晚身上:“吾可助汝淬炼道基,祛除污秽。但过程……生死由命。汝,可敢一试?”
淬炼道基?祛除污秽?
林晚眼中闪过一丝决然。她没有退路,为了能安然抵达归墟找到寂,她必须变得更强,解决这个隐患!
“晚辈,愿意一试!”
“善。”
烛龙之眼话音落下,其中一只巨大的竖瞳之中,猛地射出一道暗金色的光柱,瞬间将林晚笼罩!
这光柱并非攻击,其中蕴含着一种奇异的、仿佛能剥离时间、净化万物的力量!
“啊——!”
林晚发出一声凄厉的惨叫!这光柱照拂之下,她感觉自己的肉身、魂魄、乃至丹田内的混沌道基,都仿佛被投入了无形的烈焰之中灼烧、锤炼!
更可怕的是,那些沉积在她体内、源自圣瞳污染的邪念残渣,在这暗金光华的照耀下,如同遇到了克星,发出了无声的尖啸,疯狂地挣扎、扭动,试图抵抗,却被那光芒一丝丝地从她力量本源中强行剥离、逼出!
这个过程带来的痛苦,远超之前任何一次伤势!那是源自本源的净化与重塑!她的混沌道基在剧烈震荡,仿佛随时会崩溃重组!
她紧守灵台一丝清明,全力运转混沌轮回道基,引导着那暗金光芒的力量,配合着对自身进行这场刮骨疗毒般的淬炼。
灰色的混沌气流与暗金光芒在她体内激烈交锋、融合,她的气息变得极其不稳定,时而高涨,时而跌落,身体表面甚至开始渗出一丝丝漆黑的、散发着疯狂意念的污血……
(第三部分:合破而后立与归墟之径)
淬炼的过程不知持续了多久,仿佛经历了千百世的轮回。
当那暗金光柱终于缓缓消散时,林晚如同从水里捞出来一般,浑身被汗水与逼出的污血浸透,瘫软在黑色的砂石上,气息微弱到了极点。
然而,她的眼神却前所未有的清澈与明亮。
体内那沉积的邪念污秽,已被烛龙之眼的力量彻底净化、剥离。虽然过程痛苦至极,几次濒临崩溃,但她终究是扛过来了。
不仅如此,经过这番破而后立般的淬炼,她的混沌轮回道基变得更加凝实、纯粹!那灰色的漩涡缩小了一圈,却更加深邃、内敛,旋转之间,自有一股生生不息、万法不侵的韵味。核心处寂的银色烙印,也仿佛被擦拭去了尘埃,变得更加清晰明亮。
她的修为,在水到渠成间,突破到了金丹后期!而且根基扎实无比,没有半分虚浮。
更重要的是,她对混沌之力的理解与掌控,迈上了一个全新的台阶。她心念微动,周身便自然形成一层薄薄的、几乎与周围虚无环境融为一体的混沌力场,不仅防御力更强,对能量和神识探查的隐匿效果也大大提升。
“多谢前辈成全!”林晚挣扎着起身,对着远方的烛龙之眼,郑重地行了一礼。这份淬炼之恩,重于泰山。
烛龙之眼那漠然的竖瞳看着她,似乎微微闪动了一下。
“汝之道基,已初具气象。但前路艰险,远超汝之想象。归墟深处,非只有寂灭,更有……‘祂们’的存在。”它的意念再次传来,带着一丝警告的意味。
“祂们?”林晚心中一凛。
“妄图自归墟中归来的……古老失落之众。‘圣瞳’,不过是其中之一,且并非最强。”烛龙之眼的话语揭露了更加恐怖的真相,“汝身为‘信标’,身怀混沌,注定将成为‘祂们’争夺的焦点。寻到寂,或有一线生机,若寻不到……”
它没有再说下去,但意思已然明了。
林晚深吸一口气,眼神依旧坚定:“无论如何,我都要找到他。”
“执拗的小辈。”烛龙之眼似乎叹息了一声,“既如此,吾便送汝一程。”
它那另一只未曾睁开的竖瞳,此刻也缓缓睁开了一道缝隙!一道更加深邃、仿佛连接着无尽虚无的漆黑光束,从中射出,并非指向林晚,而是射向了她侧前方不远处的虚空!
“嗤啦——!”
虚空如同布帛般被撕裂,一道不断旋转、边缘闪烁着不稳定电光的黑暗门户,凭空出现!门户之后,是令人心悸的、纯粹的、仿佛能吞噬一切的深邃黑暗!那正是林晚一直在追寻的、更加浓烈的归墟气息!
“此门之后,便是通往‘深层归墟’的边缘路径之一。能否找到寂,便看汝之造化了。”烛龙之眼的声音带着一丝疲惫,那两只巨大的竖瞳开始缓缓闭合,“记住,在归墟之中,‘存在’本身,即是最大的禁忌与……力量源泉。”
话音落下,烛龙之眼的虚影缓缓消散,天空的暗红云层恢复平静,戈壁的震动也停止了。只有那道旋转的黑暗门户,如同巨兽的嘴巴,静静地悬浮在那里。
通往深层归墟的门户,就在眼前!
林晚看着那道门户,能清晰地感受到其中传来的巨大危险,但也感受到了丹田内那银色烙印传来的、更加清晰的悸动。寂,一定就在门后的某个地方!
她不再犹豫,服下几颗恢复元气丹药,稍稍调息,便毅然决然地走向那道黑暗门户。
在踏入门户的前一刻,她回头望了一眼这片诡异的黑色戈壁和烛龙之眼消失的方向,将那份恩情与警告牢记心底。
然后,她转身,一步踏入了那片代表着未知与终极危险的……深邃黑暗。
(第四部分:悬念结尾)
强烈的空间转换感与极致的虚无感瞬间包裹了林晚。
与之前任何一次传送都不同,这里没有光,没有声音,没有方向,甚至连“自我”的概念都变得模糊。她只能紧紧守住丹田内的混沌旋涡与那点银色烙印,作为自身存在的唯一坐标。
不知在黑暗中漂流了多久,或许只是一瞬,或许是永恒。
前方,终于出现了一点微光。
那并非希望之光,而是一种……苍白、冰冷、如同凝固的死亡般的光晕。
随着靠近,那光晕逐渐扩大,显露出其真容——那是一片无边无际的、静止的苍白沙漠。沙粒如同骨灰,散发着寂灭的气息。而在沙漠的上空,悬浮着无数巨大的、残破的、如同星辰般的……世界碎片!有些碎片中还保留着宫殿楼阁、山川河流的残骸,却都蒙上了一层死寂的灰白。
这里,就是深层归墟的一角?
林晚落在苍白沙漠之上,脚下传来冰冷的触感。她尝试感知寂的方向,那银色烙印的悸动似乎清晰了一些,指向沙漠的深处。
她开始深一脚浅一脚地在沙漠中前行。这里的“虚无”侵蚀更加可怕,她必须持续运转混沌道基才能抵抗。而且,她感觉到,在这片诡异的沙漠中,似乎有某种“规则”限制,她无法飞行,只能徒步。
走了不知多久,前方出现了一片巨大的、由某种苍白骨骼构筑而成的废墟。而在废墟的中央,她看到了一个让她瞳孔骤缩的景象——
一具庞大无比、如同山峦般的古龙骸骨!骸骨呈现出玉质的苍白,不知死去了多少岁月,但其上依旧残留着一丝令人心悸的龙威。
而在这古龙骸骨的头颅顶端,插着一柄……断裂的、锈迹斑斑的青铜古剑。
那古剑的样式,与她记忆中,寂那幅残缺画面里,手持的断剑……极其相似!
难道……
就在林晚心神剧震,想要上前查看之际。
“哒……哒……哒……”
一个清晰的、不紧不慢的脚步声,突然从她身后的苍白沙丘上传来。
在这死寂无声的归墟之地,这脚步声显得格外突兀与惊悚!
林晚猛地回头。
只见一个穿着残破古代官服、面色苍白、带着温和笑容的年轻男子,正站在沙丘之上,静静地注视着她。他的眼神空洞,仿佛两个旋涡,能吸走人的魂魄。
他对着林晚,微微拱手,用一种如同吟唱般悠扬、却带着浓浓死气的语调,开口说道:
“迷途的生者……欢迎来到……‘永寂沙海’……吾乃此地……接引使者……奉‘墟主’之命……特来……请姑娘……前往‘寂灭城’……一叙……”
墟主?寂灭城?
在这深层归墟之中,竟然还有“秩序”的存在?!而且,他们似乎……早就知道她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