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爵循着气味转头,正好看见程然站在海鲜摊前,手里拿着把小刀,正利落地给鱿鱼改花刀。
刀刃倾斜着划开鱼肉,既不切断表皮,又让调料能渗进去,手法利落又特别。
“这位先生好手艺!”埃德蒙公爵大步走过来,眼睛亮得像发现了宝藏,“我吃过不少烤鱿鱼,从没见过这么改刀的,这是哪儿的法子?”
程然没想到会被搭话,愣了愣才拱手。“回大人,是我自己琢磨的,这样烤出来的鱿鱼更入味,咬起来也带劲。”
“哦?那可得尝尝!”埃德蒙公爵毫不客气地往摊前的木凳上一坐,冲摊主喊。“吉姆,给这位先生备最好的鱿鱼,算我的账!”
又转头对程然笑。“我这人没别的爱好,就爱吃口新鲜吃食。
银澜港的海产没得说,但做法总老几样,先生若不嫌弃,露一手让我开开眼?”
周围的摊贩和路人都笑了起来。
卖花的莉莉踮脚喊。“公爵大人又馋嘴啦!”
埃德蒙公爵也不恼,反倒拍着程然的肩膀。“别理他们,咱们厨子遇上懂吃的,不就得露两手?”
程然被他的爽朗感染,也笑了。
他接过摊主递来的鱿鱼,用小刀飞快地改好花刀,抹上蒜蓉和柠檬汁,架在炭火上翻动。
火苗舔着鱼肉,很快烤出焦香的纹路,原本平整的的鱿鱼随着加热卷成漂亮的弧度,蒜蓉的香味混着海鲜的鲜甜在空气中弥漫开来。
埃德蒙公爵看得直点头,等鱿鱼刚烤好,就迫不及待伸手去拿,烫得直搓手也不肯放,咬下一口眼睛都亮了。
“外脆里嫩!这蒜蓉调得绝了,一点不冲,还带着柠檬的清爽,比我家厨子烤的强十倍!”
程然笑着递过手帕。“大人喜欢就好,其实秘诀在蒜蓉里加了点烤过的面包糠,能吸油增香。”
“面包糠?”埃德蒙公爵眼睛更亮了,拉着程然不让走。
“这法子新鲜!先生看着面生,是刚到莫尔登堡?住哪儿?晚上来城堡吃饭如何?我让后厨备上最新的最新鲜的龙虾,你教我家厨子这烤鱿鱼的法子,咱们好好聊聊吃食!”
程然看着公爵眼里真切的期待,又望了望满街的烟火气。
烤面包的甜香、海鲜的咸鲜、人们的笑语,突然觉得这座陌生的港口城市,已经有了让他留下的理由。
他笑着点头。“能陪大人聊吃食,是我的荣幸。”
晨光渐暖,海风拂过街角的风铃,叮当作响。
埃德蒙公爵正兴高采烈地跟程然说银澜港的特产海鱼,远处码头传来船笛长鸣,新的商船靠岸了。
又一批新鲜的海产和故事,即将涌入这座被阳光和善意填满的港口。
程然不知道黑雾男什么时候消失的,或许他把自己送进城,压根再也没出现过。
只是当他意识到的时候,已经跟着埃德蒙公爵往城堡方向走。
程然也才算真正见识了莫尔登堡的繁华。
主街两旁的石屋越建越高,有的甚至叠了三层,木窗台上摆满了五颜六色的鲜花,连石板缝隙里都钻出几丛顽强的三叶草。
穿长袍的商人正和戴皮帽的船长讨价还价,手里的羊皮纸卷上画着复杂的航线。
挎着篮子的主妇们聚在香料摊前,用指尖捻起藏红花和肉桂,鼻尖萦绕着异域的芬芳。
甚至几个顽皮的孩童,抱着书本从旁边跑过,笑声惊飞了檐下的麻雀。
“前面就是鱼市广场。”埃德蒙公爵指着这前方一片开阔的空地,那里搭着数十个木棚,棚下的冰块里躺着刚上岸的海产,
“每天天不亮就开市,最晚的渔船回来,这里还热闹着呢。”他突然停下脚步,指着一个木棚。
“那家的烟熏三文鱼最好,用的是苹果木熏的,带着甜味,待会儿让管事给你包点带走。”
程然看得眼花缭乱,连连点头。
他发现这位公爵对莫尔登堡的每个角落都了如指掌,哪家的面包最软,哪家的奶酪最香,甚至哪个挑夫的担子最稳,都能说得上一二。
路过一家铁匠铺时,铁匠还笑着冲公爵喊。“大人,上次您要的烤鱼夹做好了,比您说的还结实!”
埃德蒙公爵笑着应道。“晚上送城堡去,正好给贵客用。”
城堡并不像程然想象中那样威严冰冷,反而像座放大版的舒适庄园。
石墙上爬满了常春藤,庭院里种着大片的薰衣草,连守门的卫兵都带着笑意。
走进厨房时,程然更是惊讶。
这里比镇上的市集还热闹,十几个厨子围着巨大的操作台忙碌,铜锅铁锅挂了满满一墙,角落里堆着小山似的蔬菜和水果,几个学徒正费力地搬着一筐刚送来的龙虾,每只都有手臂长。
“老约翰,快见过这位程先生!”埃德蒙公爵冲一个系着白围裙的胖厨子喊。“他烤的鱿鱼绝了,今天的晚宴就拜托程先生露一手!”
胖厨子老约翰赶紧擦了擦手,打量着程然,笑道。“能让公爵大人赞不绝口的厨子,肯定有真本事!先生尽管吩咐,食材随便用!”
程然也不推辞,挽起袖子就开始忙活。
他让学徒把龙虾处理干净,用黄油和蒜末调成酱汁,又找出柠檬和迷迭香。
烤鱿鱼时特意叫上老约翰,手把手教他改刀的技巧和蒜蓉面包糠的调配比例。
老约翰边学边点头,时不时惊叹。“原来面包康还能这么用!我以前都只用来炸鱼呢!”
埃德蒙公爵就坐在厨房角落的小板凳上,手里捧着杯麦酒,饶有兴致地看着。
看到程然用铁签把鱿鱼串起来,架在炭火上转着烤,他突然一拍大腿。“这法子好!不用翻来翻去,受热还均匀,回头我让铁匠再打几个这样的铁签!”
傍晚时分,城堡的晚宴热闹开了。
埃德蒙公爵是个热情好客,爽朗大方的人,时常在公爵府宴请部下好友做客。
程然也算是见识到了,这个世界上层名流们的风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