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程然递过来的卷饼,男人眼中再次闪过一抹兴味。
啧,这个世界,还有人敢亲手递东西给他的呢?
男人笑了,完好无缺的那张脸,笑容让人见之难忘,是下到八岁上到八十八岁都会为之心动的容颜。
接过卷饼,男人直接丢进嘴里细细品味。
绵软有嚼劲的薄饼下,炸开脆爽多汁的黄瓜,绽放味蕾的辛辣葱段,以及酥脆玻璃脆皮、鲜嫩多汁烤肉和回甘的甜味。
咔嚓嚓的口感在牙齿间碰撞,层次丰富到让人难以想象。
每一种组合都是一种奇妙体验。
男人双眼一亮,笨拙的用叉去薅黄瓜丝和葱,叉子勾得甜面酱到处都是。
程然:“……”
作为一个爱干净的老大爷,看着桌面上埋埋汰汰的,实在有点忍不了。
递给男人一双一次性手套。
“你戴这个,手抓吧。”
男人看了程然一眼,倔强的继续用叉子跟配菜胡搅蛮缠。
用手抓,也太失格调了,是他这样身份的人能做出来的事吗?
老板可以用两根棍子优雅的夹起食物,不过是几根黄瓜和葱,看他怎么包进饼里。
在几个盘子间周旋了五分钟,总算包起来一个饼,不过最终他也是用叉子将食材赶到饼上。
桌面上全是掉下来的配菜,烤乳猪肉和酱。
程然捂眼睛。
不能看不能看,他年纪大了,气不得。
两分钟后。
程然默默承担起给男人卷饼的工作,男人眉开眼笑,吃得优雅又促狭。
要说他不是故意把桌面和食物弄得一塌糊涂,鬼都不信。
圣山上,哈特村人在天微亮之前,总算举行完了冗长的仪式和认罪书。
他们祈求神明宽恕,希望来年风调雨顺,没有灾害疫病侵扰,感恩神明的恩赐。
仪式结束,抬起头来,祭坛上金光点点,笼罩在祭品上,特别是最上面几盘烤乳猪,金光像是要流泻出来。
伊万诺夫和村民看到这神圣一幕,全都惊得目瞪口呆。
“哦,我的老天爷!难道是仁慈的主终于眷顾我们哈特村了吗?你瞧瞧这光芒 —— 这般耀眼,这般神圣!”
“哦,我的眼睛一定是出了什么差错 —— 这一切难道是真的吗?主啊,您真的将目光投向了我们这小小的哈特村?”
“感谢万能的神!感谢您的慈悲,感谢您的宽恕!我以灵魂起誓,这光芒定是您仁慈的证明,是对我们所有苦难的回应!从今往后,我会用余生来践行对您的虔诚,哦不,我们全村人都会这样做 —— 因为您,我们这些迷途的羔羊终于看到了希望的光!”
“哦,感谢神!祂没有怪罪我们这些卑微的罪人,这真是天大的好消息!我们不会再被神罚笼罩了,我的心像揣了团火似的滚烫!”
这么多年,他们很少看到圣光洒下,何况这般炽烈耀眼,让人只敢虔诚跪拜。
哈特村人讶然后是狂喜。
他们叩谢完神明,相互拥抱,热泪盈眶。
他们的神明是个非常宽仁的神,既然青睐祭品,就说明他们的祈祷成功。
神罚不会来临,明年一定会是个丰收年。
欣喜若狂蜂拥下山,一路将这个好消息告诉给还在寻找玷污神明的邪教徒的村民。
祭祀超乎想象的完美完成,偷盗圣物的罪人却仍不可饶恕,他们还是会尽量找到他。
只不过忙了一晚上大伙儿又累又困,伊万诺夫重新制定搜寻计划,让部分人先回去休息。
这边热热闹闹下山,而山顶的祭坛上,圣光最炽盛中间,两个少年,一个少女缓缓落在祭坛边。
垂到小腿的洁白羽翅随着他们的动作晃动。
金发红眼的男孩趴到祭坛上嗅闻,小巧粉嫩的鼻头一耸一耸,别样可爱。“托比,这个这个,好香呀。”
另一个红发碧眼的男孩看到同伴的动作,粉嫩的脸蛋上腾起两团红云。“萨姆,我们快回去吧,被管教大天使知道我们偷跑下凡,会被骂的。”
萨姆眼珠子盯着烤乳猪,都不会转了,回答得很敷衍。“不会的,我们本来就是聆听凡人祈祷的信使,有义务筛选真正需要帮助的信徒……吸溜……”
一旁肉嘟嘟的蓝色长发小姑娘指着馋猫萨姆笑。“好啦,直说吧,你就是想吃凡人的食物。”
“嘿嘿,芬妮你真聪明!”
托比纠结看着两个嘻嘻哈哈的好友。
他本不想下界,可放任两个顽皮的朋友下来,他实在有点不放心,就跟过来了。
“萨姆,芬妮,大天使不让我们吃凡人的食物,说那些带着让我们成为堕天使的病毒。要是被管教大天使知道我们偷吃下界食物,会被惩罚的……”
萨姆瘪了瘪嘴,可怜巴巴看着托比。“托比,可是我真的好想尝尝,好香好香,难道你不觉得吗?”
托比闻着空气里比圣果更诱人的香气,咽了咽唾沫。“可是……”
正当此时,烙印在他们额头上的印记,忽然白光炽烈,仿佛一瞬间要将祭坛吞没。
同时伴随着一道怒气冲冲的喝问响彻三人耳畔。
“芬妮,托比,萨姆!几个小鬼又跑哪去了?!被我抓到,非得让他们把所有净化池都打扫一遍!”
“糟了!!”三人苦着脸同时惊呼,立即消失在原地。
只不过原本丰盛的祭坛上,五盘烤乳猪,只剩下四盘。
村口的华丽独角兽马车边,男人邪肆的眉眼舒展开,三只烤乳猪,肚子吃得溜圆。
他瘫坐在黑雾座椅里,慵懒的打着饱嗝。
近两个小时过去,他身上的伤一点愈合的迹象都没有,他却老神在在,并不在意似的。
程大爷无语的看着男人,脾气再好,也架不住伺候人吃了三只猪啊。
男人无视程然幽怨的眼神,笑嘻嘻的冲他挥手。“多谢你的款待,下次见。”
语闭不待程然反应,他的身体瞬间如雾气般融进黑雾椅子,椅子倒下,成为草地上一滩快速散尽的浓雾。
黑雾转瞬消散,只留下一地露珠。
程然尔康手还没摆出来,人就消失在眼前,只留下桌上那个精致的钱袋。